身世(3 / 4)
。当得知岑穆修的身世之后,许寻远终于抓到了眼中刺的把柄,联合着一直围在身边的几个儒生,暗地里四处宣扬,ga0得人尽皆知。
岑穆修从来没有因为此事和国子监任何人发生冲突,也没有做出过任何回应。人人皆以为他对自己的声誉不在意,可身为十几岁的少年,谁会对这常年累月的排挤嫉恨毫无反应呢,只是岑穆修心里清楚,能在这里修习国子学,是以父亲的生命换来的。他身上背负着光耀岑家门楣的责任,他要做的就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修学储能,厚积薄发,为未来做好充足的准备。
尽管被当着异域之人的面如此羞辱,岑穆修仍得t地向高昌王子拱手行礼,落落大方。“步军校尉岑穆修,见过高昌王子。”
高昌王子也急忙回礼:“阚立珈有幸一睹大周细柳营的风采,甚是欣喜。”看着眼前气定神和的少年,仿佛身边人夹枪带棍的话语和他无关一样,神se不卑不亢。高昌王子感觉有些尴尬,开口想要缓和几人之间的氛围:“许兄,你刚才还没说完,细柳营的军士们平日都是来这里存取兵器和战马的吗?不如我们进马厩一观如何?高昌前几日进贡的马匹不知是否被分到了细柳营?”
许寻远答道:“好,咱们就进马厩一赏我大周的战马,也不负岑校尉刚刚洒扫的辛苦,王子这边请。”
许寻远一行人簇拥着高昌王子走进了马厩,没有再理会一旁的岑穆修。
岑穆修正yu离开,突然一句渐行渐远的话窜入耳中:“我大周的军队向来不看重出身,只要愿报效大周,连那位岑校尉都可以入细柳营呢!”
“许兄这是何意?那位岑校尉……?”
“王子有所不知,岑校尉的父母可是……”
岑穆修浑身一抖,立刻大步离开,生怕心底最深的伤痛再被人狠狠地挖出来,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已经整整一年了,没有再听到“1uann之子”这四个字,似乎已经被忘却的丑恶身世被突然再一次宣扬开来。岑穆修的心仿佛被一gu力量撕扯着,告诉他这辈子也别想摆脱这个噩梦,就是因为他的存在,岑家家破人亡,名誉扫地,他是个本不该出生的孽种。想到这,岑穆修痛苦地捏紧双拳,单膝跪在地上,x口被压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祖父,父亲,母亲,我真的,好想…好想再见你们一面,该si的人,是我啊……不该是你们…不该是你们…儿时的时光碎片顿时如泉水般喷涌而出,严厉又和蔼的祖父,英姿b0发的父亲,温柔娴静的母亲。三人的音容笑貌交替着闪现在脑海中,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已如烟消逝,空留下自己一人在这举目无亲的帝都。只留下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岑穆sisi地咬住牙关,竭尽全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滴落。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伤心至极,纵是男儿亦垂泪。许久,岑穆修勉强整理好心绪,告诫自己不可再这般懦弱,起身朝寝舍走去。
行至转口回廊,突闻旁边墙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犬叫。隔壁是饲养进贡禽犬的五坊,正好与细柳营的马厩相隔不远,时常听闻各类鸟鸣犬吠。不过这次的犬叫却不大对劲,岑穆修快走几步,yu一探究竟。刚走到坊门口,一声略带稚气的nv声呵道:“住手!你们在做什么!”岑穆修身子一偏,躲在坊门口,目光朝里探去。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少nv喝止住正yu把几只小犬溺si在水盆里的g0ng人,原来刚才凄惨的犬吠发自这几个小犬,看起来不过刚刚满月,g0ng人为何要溺si它们?
岑穆修又把目光转至少nv身上,看她的衣着和身后跟着的两位g0ngnv的等级,这个小nv孩似乎大有来头。
被喝止住的几个五坊g0ng人一时面面相觑,几只小犬挣脱开来,四下奔逃,有一只竟钻到少nv的裙底里了。
没有一人知晓眼前少nv的身份,新帝刚刚登基,内g0ng也被重新“洗牌”,且五坊本就不属内g0ng之地,除了照例来抱取g0ng犬的内g0ngnv官,五坊的g0ng人很少见过其余内g0ng之人。此刻g0ng人们倒是能看出眼前之人必是他们该行礼之人,可该怎么称呼?
“尔还不向兴元公主跪安?”少nv身旁年长一些的g0ng娥厉声命令着。五坊g0ng人立刻跪下行大礼,“见过公主。”原来是新皇刚入g0ng的七nv,褚钰瑄,刚刚被晋封为兴元公主。她怎会出现在这里?g0ng人和岑穆修都心生疑惑。
褚钰瑄轻轻提起襦裙,露出瑟瑟发抖的小h犬,ai怜地将其抱起,不住地0着它的头,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小可怜。继而抬眼看着跪了一地的g0ng人,皱着眉问道:“你等为何要溺si它们?”
为首的那名g0ng人老实地答着:“回公主,这几只小犬是刚找回来的狮子犬’炎莲’所生,g0ng人看管不严,炎莲几个月前跑出g0ng外,寻回之后发现竟怀了身孕,总管今天来巡查时看到它们,言明五坊不能留血统混杂的犬儿,怕引起不祥之事,故令我等速速处理它们。”
听罢g0ng人的解释,少nv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神se,凛然斥责:“我大周的g0ng殿竟容不下几只不纯的犬儿?!什么不祥之物,实在是谬谈!太宗被四海尊为''''''''''''''''天可汗'''''''''''''''',万国衣冠竞相拜谒,推为天下之主。今庙堂之上,各域胡人,乃至东瀛,高丽,皆位列其中,哪个不是着华服,行汉礼,言夏语,自以为周人,皆因慕我华夏文化,陛下和各先帝可曾因为他们的血统而排斥?人尚如此,何况小犬?今大家初登大位,大赦天下,福泽万民你们却要在此造杀业,是想破坏新主积福之事吗?”少nv身量虽小,可此刻的话语却铿锵有力,字字如坠落玉盘的珍珠般清脆震耳,原本娇俏的俊眉修目也沾上三分锐光,直扫前方。
g0ng人们被少nv与年龄不相仿的气场所震慑,齐声直呼不敢,褚钰瑄没有理会他们,低下身来,神se瞬间软成一汪清水,柔声叫着其余藏在各处个小犬,小犬们陆陆续续摇摇晃晃地走向褚钰瑄,围在她的身边。少nv细软的小手挨个r0u了r0u它们的额头,鼓励道:“有人看轻你们,尔等更要jg练技艺,长大后各凭本领,在犬舍中谋得立身之地。”
小犬们得了ai抚,很快又恢复了平日活泼好动的样子,互相嬉笑打闹起来。褚钰瑄也松了一口气,叫跪着的g0ng人们起身自做自事。
年长些的g0ng娥及时地对褚钰瑄说:“贵主,这已不是内g0ng之地了,闲杂人等众多,咱们快回紫宸殿吧。”
少nv应声,又对g0ng人们嘱咐着不许再伤害这几只小犬,才转身离开五坊。
岑穆修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小小的身影,直至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五坊已恢复平静,可他的心中却卷起了万顷汹涌波涛,激荡起伏。那个nv孩的一席话仿佛不是在说与g0ng人,说与小犬,而是说与自己。他和那几只小犬的身世何其相似,都是被旁人厌弃的不祥之物,血统肮脏。她是居庙堂之尊的天之骄nv,高岭之花。多么刺眼的对b,而这朵初初绽放的帝国玉花却直言血统论的荒谬,小小的身躯承下了家国天下的宏伟格局,这便是天家之人的心x么?岑穆修想起了下旨抚恤岑家且接他入乾安的先帝中宗,这nv孩便是他的子孙。没错,就像天家所说,大周的天下,容纳的是自立自强的男儿,被人轻贱又如何,只有自轻自贱,才会深陷泥沼,庸碌一生。他岑穆修绝不再为旁人的流言蜚语,讥讽中伤所累,他要为岑家争得该有的荣光。男儿暗暗立下决心之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