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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只有具备美好的品质才有资格成为主角,欺骗和谎言永远属于反派。
理所应当的,主角会得到最多的喜爱。
萝卜头们叽叽喳地讨论需要搭几栋房子,曲砚将书翻了个页,故事已是尾声,匹诺曹换上了新衣服,蹦蹦跳跳地奔向新生活,一切都光明美好。
门在这时候被突然推开,来的是陈雨宁,她气喘吁吁,鬓角发丝凌乱,目光扫过一屋子小孩,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宋成风被丧尸咬了。”
当啷一声,圆形积木在地上滚了两圈,小胖墩抽泣出声,他只是小了一点,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
被丧尸咬了便等同于死亡,人会衰老而死,因疾病而死,宋成风也需要一个原因、一个理由,曲砚拂掉膝盖上的故事书,“他为什么会被咬?”
陈雨宁下意识地握了握拳,“为了……救人。”
“救谁?”曲砚面无表情,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陈雨宁的气场更弱,喏嗫着说:“宿汀。”
“今日宿汀回邺风,宋成风说要送她一段路,没想到会碰到丧尸……谁都没有料到……”
曲砚的眉眼仍旧冷着,“宿汀现在在哪儿?”
陈雨宁的神情更加无措了,“……回去了,回邺风研究所。”
曲砚发出一点气音,“宋成风因为她马上要死了,她就这样走了?”
陈雨宁张了张嘴,似乎是打算辩解,最后只说了句:“宋成风尚存意识,你们还有告别的时间。”
被丧尸咬了后并不会立刻变异,而是一点点的,血肉渐渐变得僵硬、行动滞缓,思维迟钝,让人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走向终点,相比较来说,一瞬间的死亡或许更加仁慈。
宋成风被关在一个空房间里,门口站着两个异能者,确保能在他变异后立即杀死他,其实不必如此谨慎,宋成风的脖子和双腿都戴着锁链,想要挣脱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坐在椅子上,小臂被咬的伤口周围黑紫一片,其余地方的皮肤泛着青色,他表现得十分平静,甚至曲砚进来时也只是掀了掀眼皮,闲话一样地说:“我猜你会来,我猜对了,燕灼没来?我都要死了他也不来看一眼?”
“他不在。”轮椅滚过地板,声音可以忽略不计,曲砚停在他面前,“你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了别人去死。”
他的语气平铺直叙,但还是疑惑的。
“因为我爱她。”宋成风仰头笑了笑,“曲砚,你知道爱是什么感觉吗?”
爱是太过悬浮的字眼,虚幻而不真实,在末世里更加可笑。
曲砚没笑,眼前闪过燕灼的脸,他没说话。
宋成风却猜到了,“你会懂的。”
“宋律师的爱好伟大,实在太感人了。”慨叹声自门口传来,闻奚倚在门旁鼓掌。
他走进来,随手拽过一个椅子坐上去,“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宿汀的计谋,她要的就是你的命,宋律师还会这么心甘情愿吗?”
“我会。”宋成风的眸子里漾起柔和的波光,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
闻奚盯着他看了两秒,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这次话被宋成风抢走了,他问:“我一直很疑惑,从第一次见面起,你就是一副讨厌我的模样,到底是为什么?”
曲砚退到一旁,并未加入二人的谈话。
闻奚掸了掸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宋律师是大人物,大人物一惯记性不好,应该不会记得十二年前,那个不自量力想要举报燕行章的男孩。”
宋成风愣了愣,灰色的瞳孔艰难转动,目光逡巡在闻奚身上,“那是你?怎么可能……”
他对那个男孩有些记忆,因为男孩有一张太过平庸,甚至丑陋的面孔,与闻奚的脸简直就是天下地下两个极端。
闻奚没有解释,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脸,嗤笑说:“什么不畏权贵、不慕名利,都是些骗傻子的玩意儿。”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大雨瓢泼的下午,他浑身湿透,紧张又期盼地站在角落,却听见宋成风小声地说:“老师,这孩子说话语无伦次的,可能精神有什么问题,咱们就别管了吧,再者说燕行章是什么人物,接了这件事往后肯定麻烦不断。”
稍显沉稳年迈的声音接着响起:“嗯,你说的有道理……”
他被送出去,外面大雨未停,闻奚不甘心地重复:“我说的是真的。”
“那又怎么样?”初出茅庐的年轻律师拿着伞,镜片后的眼睛满是漠然,“投入才会有回报,你想找人帮忙,那你又能付出什么?钱还是权?”
闻奚在无措中生出巨大的愤怒,却也只骂了一句话,“你没有资格成为律师!”
宋成风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你还小,我原谅你的无知,对于有些律师来说,利益才远高于一切,比如,我。”
那日发生在大雨中的一切像场梦,闻奚却将宋成风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经年累月,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让他不得不寻找寄托,燕行章是一个,几次求助无门后当做救命稻草的宋成风师徒是一个,只有把恨刻在骨头上,人才能活的长久。
“其实没什么区别,你们还是燕行章都是一路货色。”闻奚评价说,歪头看向曲砚,“如果他当初能帮忙,燕灼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