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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用词。不是我的标准,是您的标准。”女主角手册发出和往常一样冷漠的声音,“重申一遍,这条故事线,是您自己选择的。”
而在更早之前,它从半空降临到眼前,对她说:“是您的愿望呼唤着命运,而并非命运选择了您。”
她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可以不用这样的?改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或许是从噩梦中惊醒的刹那,或许是和仁王一起翻看旧相册的晚上,或许早在这之前,她推开教室的门,回头看着站在走廊上的幸村。心里有一根弦绷断了,发出裂帛般的声响:“我和你不一样。胜利和你是一体的。而我追求胜利……只是为了变成别人。”
很久以前,她向他提起,采访提纲中询问生病细节、复盘单打失败,算不算一种冒犯。他表示不介意,说但凡能够开口,便都已经放下。就像血痂,脱落的时候,就是伤口愈合的时候。
那时候两人并肩而立,背对西晒太阳,影子短暂重叠在一起。脚下的三层楼梯仿佛没有尽头,幸村的声音在空旷的建筑物内一阵阵回响,越来越响。似乎也有某个瞬间,她错觉他们正无限接近,临水照花,望见自己的影。
他的确傲慢,的确恶劣,的确不是好人。这些他都没有否认。然而她也不是。他的眼底永远酝酿着风暴,失去一半自我的体验、强烈的掌控欲和好胜心,构成强大的引力,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是试探,也是邀请。那条行将起航的船,随之可能将她拖进汪洋之中,她挣扎许久,终于能够站稳脚步,对他说,我不走。
全世界的海浪向她涌来,而她的存在,恰恰与海无关。她望着幸村,心想,你应该可以明白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半!还没有写完…幸村还没有下场…
怎么说呢,遇到幸村,固然是一种冲动选择所导致的不幸,同时也是幸运。早川并不是一个完美女主角,她嘴巴很毒(想必也看出来了);她总是瞻前顾后、小心翼翼,又在不该莽撞的时候过分冲动(怎么说,或许灵魂是格兰芬多人);她总觉得能够找到最佳处理办法,事实上越往后拖就越糟糕,姐姐的事情是这样,幸村的事情也是这样。本质上说,这是一种贪婪,她什么都想要,但总有撕破脸的时刻,总有不尽人意的瞬间。如果早川是柚木的性格,那么许多事情,直来直去,会简单很多。但是她恰恰不是。或许她曾经有机会是,但是她的家庭氛围和成长经历,没有给她率直的可能。
我始终相信幸村是懂她的。他的确傲慢,的确从来没有考虑过早川攻略他所要付出的努力(相比之下,仁王就很明白那种割裂感),他以为两个人是在玩对等的游戏(所以他一开始的确生气了,讲话的态度也很讽刺,并且一出手就正中红心),但他又的确能够懂得早川的好胜心,早川失去一半自我的体验。他一遍又一遍地邀请,或者说诱惑他,直到她意识到,这一切或许并不是自己的想要的。所以这一切说清楚之后,他们反而……能够撇去虚假的客气,真的做朋友。
我也很喜欢早川的梦,因为仁王对她说过,总做别人,就没意思了。所以在梦里,他松开了她的手。(仁王,你好狠的心)(仁王:?)
[56]新故事的名字
“应该感谢这趟航程够长。”幸村转过头来看着她,依然是那样的眼神,质感沉沉,仿佛有类似爱的东西存在,但本身也超越了爱。早川移开目光,又听他说:“否则你也没办法发挥得这么好。”
她耸耸肩,刚才冲昏了头的怒火终于熄灭:“我真情实感生气,你反而当成表演。幸村君,刚刚还被批评傲慢,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他低头不语,未几,又说:“很多爱情故事都发生在船上。”
没头没脑的,早川抢白:“可能是因为大家脚不着地,都给晃晕了。”
他原本大概还有感慨要发,可惜被她一搅合,打好的腹稿也显得有些奇怪。于是叹了口气,似乎对她的本来面貌生出了几分敬畏之心:“你说的都对。我能猜到你不喜欢我,也对你真正的样子很感兴趣。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竟然那么纠结。如果这种相处让你感到这么痛苦,其实你可以早点和我摊牌……”
她对他看戏般的游刃有余显然心存芥蒂:“幸村君的宽慰,鳄鱼的眼泪。我都摊完牌了,再和我说这些,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那你之前在犹豫什么呢?”幸村当然不会任由她骂,他语调上扬,似乎借着那些话,用语词代替目光打量他,“是照顾我的感受吗?说实话,我有心理预期。就算你告诉我这些只是玩一玩,我也可以接受。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她挑眉,侧过头盯着他看:“真的?”
“……假的。”他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稍微会有一点受伤。”
早川笑道:“骗人。”一会儿又说:“我也不知道。我总以为还不到摊牌的时候,好像拖着拖着,还能拖出更好的结果。”
所以在东京没有说,初诣的时候没有说,情人节也没有说。总以为真的可以抓住什么,然而挥臂蹬腿,手足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温情脉脉的虚空。
“我想太多了。”
“你希望所有人都满意。”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俱是一愣。早川的目光一晃,从幸村双眼之间移开了。月亮在海面投下一抹白光,散作无数星点,如同一只庞大无比的烛台,流淌着千万滴熔化了的钻石,闪闪烁烁,捕获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