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柳生偶尔也会好奇这份不开心背后的原因,不过也只是好奇而已。自己的事,他人的事,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向来分得很清楚。比如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替仁王和早川担心,而是解决自己与柚木的问题。
休息室里安静极了,窗帘贴着开了一条缝的玻璃窗,悉悉簌簌地响。这些天他想过许多和好的方法,原本的想法是,等忙过海原祭,就去找她——否则急匆匆的,他没有准备好措辞,柚木也未必会接受。可今天下了舞台,在入口处见到她,十步高的台阶,她站在七步高的地方,微微皱着眉头打量他,光从背后过来,为她的身影镀上一圈金边。他突然就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必等的。
那些手段,花哨的、迂回的、温情脉脉的、埋藏惊喜的,全都没有用。之前读《忏悔录》,卢梭说语言是软弱无力的;但是面对柚木,他空无依傍,只剩语言了。要把自己心里的那些顾虑、习惯,可以改变的、不可以改变的,全都告诉她,摊开在面前。
“我之前没想过这些会带给你困扰。”
“不是带给我困扰,”柚木纠正,“是你以为会带给我困扰。”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真够幼稚的。柳生心道,可是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来。倘若网球部再开讨论会,他应当非常有发言权了。
“你笑什么?”柚木凶他。
“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这种严肃场合,他倒也没想笑的,可惜止不住,“早点说就好了。”
“你也知道啊!”柚木本来已经不气了,被他这句话一说,又猛地坐直了,“那你干嘛不说!以前藏着也就算了,我那天晚上都把话说明白了,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感觉到的都要告诉我——你怎么还有本事到今天才想通?”
柳生回答道,因为要理清思路。
柚木反问,你以为你是新生代表发言啊?
柳生说不过她,遂出奇招,问她今天看到自己的时候,是不是想要逃跑。
“有一点,毕竟太久没说话了,很尴尬。不过两分钟之后我就想通了,问题不在我身上,我紧张什么?”她叹了口气,又竖着眉毛看他,“这还是应该怪你,你拖太久了。本来一晚上就能转过弯的事情,这都长时间了!早川今天还拉我去宣传部帮忙,我根本没理由拒绝,反正我是闲人一个,用着趁手,对吧?”
拐来拐去又绕回自己身上。柳生只好老实认错:“我很抱歉。”
柚木瞥了他一眼,表情很像电视剧里大喊“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的女主角:“我说你这么多年的习惯,想改也改不了。干脆换种思路好了。如果你真的想要让我满意,那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和别人不一样。我希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是松懈的、疲倦的、不完美的。我要求你松懈、疲倦、不完美,这样行吗?我是不是很聪明?”
她靠得太近了,近得他能透过她的刘海,看见额头上冒出来的痘痘。柳生知道此时说出这件事是很煞风景的,于是拨开她的刘海,在她眉心吻了一下。“你很聪明,”他一顿,“不过,其实我平时也没有那么累。”
“真的吗?”柚木趁他不备,伸手摘下了他的眼镜,轻轻放在身后,回过头来紧盯着他的眼睛,“来,你看着我,我再说一遍。”
柳生问,拿我眼镜干什么?
柚木振振有词,偶尔也要让你体验一下失控的感觉。
“好吧,”他笑了,雾蒙蒙的视野里,只有近在咫尺的她是清晰的,然而裸眼所看到的,和戴着眼镜时又有不同,似乎也是一种颇为奇妙的体验,“只有一点点。”
“一点点也算数,”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以后这些,都要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柳生!你的语调好难拿捏啊!带着一点刻薄的聪明和自省,跟写论文给我的感觉一样!还要用语言学,还要用卢梭!相比之下,写仁王早川,只要说相声就可以了……(仁王:啧啧,这是在看不起谁啊。)(早川:当然是看不起你了!
其实我觉得柳生是特别难写的,很容易就写成完美无缺的绅士,深情款款男二号,爱妹心切大舅哥(什么东西)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他身上那种特别复杂的东西(比如明明是个好人,偏偏要玩欺诈)(所以玩欺诈不是好人吗),那种对越轨的不自觉追求……就被忽略了。柳生x柚木这条线,到这一章才算是完整,面对不带地图的旅人,偶尔体验一下失控的感觉,不也很好吗hh
2022年了,我终于用上了柳生来自医学世家的老梗,爽了(x)
仁王君持续上线中,柚木让柳生不爽,柳生就让仁王不爽,你们立海网球部,就是,就是这样的……
尽量多更新,有存稿就发,像今天这样。下次更新在周六/周日~
[81]上妆
柚木和柳生从休息室里出来,长长的走廊没有人。她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两颗小熊软糖,一颗给他,一颗给自己,抬头望了眼走廊尽头的窗户,轻声嘀咕,外面没下雨啊。
柳生道,是没下雨。
“早川上午还和我炫耀,说她每天都要对着学生会的晴天娃娃拜一拜,我说得了吧你那明明是家政课的失败产物。”葡萄味夹心在嘴里爆开,柚木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来看着他,“那你刚才还说你没带伞——装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