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的高岭之花被绑回前任那了(11 / 13)
乐正尧却是看得怔住,随即震惊,慢慢从地上从盘坐到跪坐,犹豫地喊了一声:“王爷?”
沈承颜连忙捂脸。
沈煜霜目光如电,将他踹下床铺:“老实交代!”
【99】
几个月前乐正尧写信给沈承颜,拜托他调查人蛊案隐情一事,沈煜霜觉得麻烦不想管,沈承颜也写信回绝,并委托柒轩代为调查。
柒轩将调查的结果送到北国早就慢了几个月,沈煜霜觉得北国呆腻了又想去京城掺和掺和,沈承颜却是左推右拒的,原因也是乱说一通。他向来骗人骗不过沈煜霜什么,沈煜霜疑心一起,回想到过去六年里两人大江南北西域东瀛都跑过,唯独没去过京城,几次想去都是被意外打断或者去了其他地方。
于是沈煜霜故意设计沈承颜留在北国陪蛮子打仗,自己跑来京城调查——也是一无所获。沈承颜几乎从没来过京城,能在这里有什么秘密值得瞒他的?
除非是沈煜霜遇见他之前。
沈煜霜遇见沈承颜时他才五岁差不多,山间猎户的孩子一个,沈煜霜狂乱中杀死他的父母,回过神来已经没救了,为了补偿和私心,将小孩收为徒弟抚养成人。
如果沈承颜要隐瞒什么事,那就只能是与他自身身世有关了。
【100】
沈承颜跪在地上,垂着头,手指捏着沈煜霜在床边垂下来的衣摆扭来扭去。
乐正尧看着他的侧脸,手指不自觉地在袖子中拨算,越算越手抖。
沈煜霜干脆用拂尘打了下乐正尧:“算完了吗?赶紧说。”
“……”乐正尧道,“如果没算错的话,他与当今的永乐王应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由前朝兰英皇后所生……是前皇帝的嫡长子。”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的皇嗣啊!还是嫡长子!
沈承颜头埋得更低了。
沈煜霜阴沉沉道:“接着算。我二十二年前在第三次围剿后深山里遇到他的,当时他还是由一家猎户照顾。”
乐正尧斟酌了一下,还是将他所知的皇族秘辛说出来:“兰英皇后是前皇帝的发妻,与当今太后不合许多年,二十二年前兰英皇后难产生下永乐王,不久后便与世长辞。永乐王先天便身体孱弱,常年疾病缠身,无法继承大统,皇帝便废弃立嫡不立长的旧俗,改立皇长子为太子,永乐王五岁便封王居与山庄养病。”
“咳,兰英皇后与沈师叔关系亲密,据说当年还就任国师的时候,沈师叔常年为她点灯祈福。皇后生产前些年沈师叔已经早早入了江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皇宫里把皇子抱出来藏于深山的,也只有她了吧。”
沈煜霜算了算,沈承颜出生的时候,沈念钱还能蹦跶三年。那一年他十三岁,师徒俩确实来过京城,被沈念钱丢在小院子里整天作天作地,沈念钱出去了几个月才回来,确实很有可能干这事。
【101】
他一拂尘又抽在沈承颜的脑壳顶:“你说话!”
沈承颜点头:“国师说的没错。”
“然后呢?”
“什么然后?”沈承颜装傻。
沈煜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呃,这个,好像是我在赤血宗练功那会儿?”
“……你瞒了我至少八九年?”沈煜霜语调抬高。
沈承颜连忙抬头否认:“当时我只是因为情蛊和血功把全身血都换了一遍估计就把师祖的药效带走了所以回想到一些画面而已!!我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师父你信我!!我五年前才确定!”
五年前他被沈煜霜丢下,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师父时冒险来了一次京城,结果就隔着人海与长街远远地看到了车辇中的永乐王,一眼就确定了那些画面是真实的回忆,不是他的臆想——无他,永乐王瘦弱骨感,带着阴郁病态的美丽,眼里藏着风暴执念,但确实跟他的长相相差无几。
他带着易容的面具,远远的看过一眼,便从京城落荒而逃。
从一开始就分道扬镳的命运,以后也不必有交集,沈承颜只想找到师父,然后安安稳稳度过余下的人生。
谁知天不遂人意,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102】
深夜寂静,寒风忽至。
一滴露水,自屋檐滴下。
“咳咳——咳咳——”
突兀的咳嗽声惊动整个府邸,立马众多房屋被匆忙点亮,侍从纷纷行动,忙而不乱地轮流进入主房。热水、汤药、暖炉连带着一群御医也侯在庭院中轮流进去。
人群密集,却都安静,交谈也低声短促,怕惊扰里头本就脆弱的主人。
直至天边微微发亮,那人重新睡下,所有人才潮水般无声无息地退去,不过也想得到,但凡屋子里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这些人又会反应极快的出现。
皇帝亲封七皇子为永乐王,给其一人之下最好的待遇,祝其,安于永乐。
永乐王是前朝兰因皇后的遗腹子,生下来便先天不足,苟延残喘至今二十七岁,全靠两任皇帝都对他毫不吝啬的帮扶——甚至到了“宠爱有加”的地步。
他孱弱需要静养,皇帝破例未成年就先封王,赐下几处山庄和拨了亲卫去照顾。
传言永乐王先天身体不足,是慧极必伤的体现,皇帝和大臣们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他足不出户便能给出妙计。
这泼天的富贵荣华,是皇帝的溺爱怜惜,同样,也是暗自庆幸。
这守卫森严到密不透风的王府,怕是连只蚊子进来都要被劈开来检查一下,几乎不可能有人能混进来完成刺杀。
显然,沈煜霜已经不太属于常理范畴内。
他在那里仿佛就一直存在在那,若是他想不在那,那他就不在。
轻轻挑开厚重的床帘,沈煜霜目光扫过那张少有人窥见的容颜,平静的眼底微微触动。
【103】
这张脸太像了,此刻闭上眼睡着了,与沈承颜更像,只是太过羸弱,呼吸都不稳定,眉头也微微蹙起,病弱的苍白中,嫣红的唇和眼尾红得格外明显,唇上残留的水光都透着破碎。
沈煜霜打量完,得出一个命不久矣的结论,正准备离去时,那人睁开眼睛,清明地与他对视。
永乐王看着他,嘴唇微动:沈煜霜。
沈煜霜微微挑眉。
从被子底下颤颤悠悠地探出一只骨白的手,永乐王道:“还请阁下,先……扶我起来吧……”
沈煜霜瞥过那骨白的手和拇指上显得宽厚的扳指,不为所动。
那只手便也颤颤巍巍停在冷空之中。
良久,那只手越来越低,却始终不肯收回。
沈煜霜心里听见一声叹息,抬手托起他,将他扶起的同时背后也垫上软垫。
“阁下比想象中……还要温柔很多啊。”永乐王道,“看来我的兄弟过得相当幸福呢……真是羡慕。”他说着这话断断续续含着气声,一双眼睛也弯起来,似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沈煜霜回以沉默,一时不知道这病怏怏的小子究竟推算出了多少内情。
【104】
其实在这小子睁眼的那一刹,沈煜霜就明显意识到了他和沈承颜的不同。
即使这位病弱缠身,也难以掩盖眉宇间贵气逼人,双眼沉静中藏着锋芒。
仿佛生来就该受万人景仰,举世瞩目的宝剑,染上污黑,浸染锈迹,被铁索束缚,沉入水底黄沙之下。
——哪像沈承颜一副没出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