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骑虎难下(五)(3 / 9)
长了一波脸。薛坚估摸着可能正是这样母亲才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听见儿子过得好,要钱心里也要好受些。
只是他还没告诉家里他早就被上一份工作开了,这会儿挣的是体力钱,他怕薛妈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赶紧打岔问道:“强娃子呢?”
“强娃子在学校呢。”
薛坚这才想起来虽然是暑假,但这还是周中,他弟弟应该还在补课。“他们补课补到几号啊?”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暑假来不来我这儿啊?上次他说想看海边。”
薛妈也不知他们高中课表怎么安排的,只说等他回来再问。说了半天,薛妈话锋一转:“强娃子考试紧张,干脆还是你回来一趟。”
薛坚说:“我上着班怎么回来?”
“你不是有年假?”薛妈理直气壮地说。
薛坚更莫名其妙:“年假我不得留给春节一起请?”再说这护工年假也不像之前坐班那么好请的。
“春节回不回都行,也不差你。”薛妈怎样都不松口,一定要叫他这段时间回来看看。
薛坚眼珠一转,恍然大悟,登时气得叫起来:“你是不是又给我找什么女娃相亲了?我说了我不找村里的!”
他母亲也急了:“谁跟你说是村里的!你出门看看去,哪儿有过了三十岁还没结婚的!你那同学,李东明,儿子那么大了,老婆都又怀了,你还不急呀!这次这女娃,跟你一样是去大城市打工的,你莫看不起。”
薛坚听不得薛妈说他是大城市打工仔,就算是跑业务,那也是正经穿西服上过班的,这女娃多半是厂妹,来日里还要他帮衬。
正恼着,他瞥眼瞧见于虎虎翻身伸了个懒腰,快要醒了,于是胡乱拿牙刷头捅了几下嘴,糊对着电话那头敷衍道:“再说再说。我出门了,挂了啊,嗯。”
挂了电话,薛坚抬头看看钟,还不到七点,村里的学校这会儿这会儿应该是吃早饭的时间,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嘟了好半天,那头才接起来,声音喑哑迷怔,像是刚刚醒来:“喂?”
薛坚与弟弟已经挺久没通过电话,没想到弟弟这会儿已经全然变声,比自己的嗓音还低沉许多,略感一丝陌生与尴尬,只好装着兄长样子来掩饰生疏:“不是在学校吗,怎么还没起床?”
薛强没搭话,窸窸窣窣一阵,薛坚也没真的想管他,两句话后直奔主题:“暑假来不来哥这边玩?”
他想当然觉得薛强会即刻兴奋起来,却不料那头支支吾吾道:“不来了吧,”又补充说,“上次来也没什么好玩的。”
他上次来的时候才十三四岁,薛坚带他去了不少地方,什么海边游乐场都玩了个遍,那会儿玩得挺高兴的,现在大了倒翻脸不认人。
如此一来,薛坚更觉陌生,又问了他最近学习怎么样,那头也是沉默不语。薛坚一时有些丧气,讪讪叮嘱了两句打算挂掉电话,薛强却突然开口说:“那个,你能给我点钱不?”
薛坚说:“刚给妈打了你的学费,你问妈——”
“不是学费,”薛强打断道,“生活费不够。”
“妈没给够?”
薛坚本能觉得他在说谎,但是薛强之前从来没有向他要过钱,也许是年纪大了谈了朋友,偶尔要充面子,这种事薛妈断断是不理会的,于是只能向哥要钱。这样想着,他又觉得离弟弟近了一点,没有多想,转了三百块给他,嘱咐了几句不要乱花。
几分钟说下来,也没叫声哥。挂了电话薛坚只觉脑瓜子疼,他这亲弟应该是叛逆期到了,之前老实着满口叫哥的模样一去不复返,也怪他这几年没怎么回家也不常打电话关心,闹不清这小子现在脑子里想的什么。
躺在床上的于虎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歪在枕头上看他。“你弟弟?”
薛坚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点点头。于虎虎又问:“就你说的那个亲弟?跟我差不多大的那个?”
薛坚含糊答道:“比你小三岁。”
“十七啊?还在上高中?本市上的?”
于虎虎跟查户口似的问了一连串,屁大的事也不放过:“你弟管你要零花钱了?”
薛坚倒是有点意外:“你听得懂?”
“跟你平时说话音调挺像么,都拐来拐去的。”
薛坚忽然一阵窘迫,如此一来,刚刚杂七杂八的家务事也不知道给他听懂了多少。想到这里薛坚瞥了他一眼,见他两手枕在脑后,浑身肌肉虬结,映着蒙蒙的晨光,整个人像幅画,顿时心里怪不是滋味。他比他大十岁,尚且可以怪给年纪,身体不再年轻,无法拥有那样的躯体;但是薛强跟于虎虎几乎同龄,却还是个竹竿似的瘦猴,管他哥要钱,而他哥还要从于虎虎这儿搞点灰色收入。
可能这就是差距。这么一想,薛坚便不太想继续说下去,只催促于虎虎赶紧穿衣服回房间去,而他自己还要琢磨一下怎么跟医院扯谎请两天假,应付薛妈的那一堆事。
【为爱痴狂】
夏天到了,温暖的空气膨胀在心头,薛坚被这股燥热影响,每天心里都胀得慌,总感觉某种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他以为是升温的性欲,于是最近和于虎虎做了很多次爱。他们做了这么几个月,薛坚从来没有主动向于虎虎要过,因此当他搭着眼皮不清不楚地问“睡觉不”时,于虎虎压根没想到这上头来,当着一屋子的人大喇喇地说:“大白天的,我不困。”
说罢他看见薛坚原本黄黄的脸颊涨得通红、恨不能抱头鼠窜时,一下就明白了,手一伸将他捞回来,凑在他耳朵边说话边往外走,两个人挤着挤着便消失在一扇标着治疗室的门后。
坐在床上打坐的胡宇此时微微侧头,看了看钟表,约莫十来分钟后,那门又唰得打开,两人大汗淋漓地走出来。于虎虎一抬眼正好撞上胡宇的目光,愣了愣,此地无银三百两道:“这都几月了,竟然还不开空调!”而他身旁的薛坚则随声附和:“得给科长反映一下。”同时偷偷往上拉了拉裤腰。
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那房间有监控。胡宇同情地想,转念又想到此时说话不免要断开他息息归根、绵绵若存的炁穴,还是道常无为而无不为,随他们去吧。
薛坚口里说着要去给大伙儿反映开空调,转头却夹着腿进了员工宿舍换裤子,再出来时,门口乌泱泱堵了一群人,搬着一些重家伙,仔细一看,竟是些音响设备。薛坚拦了王雯好奇道:“这是要搞什么活动?”
王雯颇有些兴奋地说:“二十周年庆,院长说晚上要开晚会,搬了套麦克风设备。晚上咱们能k歌呢!”
精神病院还有周年庆呢,庆什么啊?薛坚觉得有点好笑,又有些局促,他从来不喜欢这种凑热闹的聚众活动,决定今晚一个人躲在宿舍避一阵子。
跟薛坚不同,因为鲜少有娱乐活动,病人们都对此感到亢奋,于虎虎更是打头阵,窜上窜下,自告奋勇要帮师傅安音响,只是谢姐哪里准让他碰这些东西,赶着他回房了。等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设备已经全都组装好,薛坚刚走进外厅就被潘爷指挥去挂横幅彩球,一个师傅负责挂,薛坚负责在梯子上扶,挺大一个迪斯科球,倒没有他想象中的重。
夏天天黑得晚,七点了还有一层昏沉的暮霭,外厅里已经开始放起试播的音乐。于虎虎今天也不跑圈了,站在点歌台跟师傅研究按钮,旁边站着临时dj唐泽天,他擅长捣鼓这类电子设备,又不愿意唱歌,自愿站在后头帮大伙儿调音点歌。各个病房的护士们没心思上班,发完药齐刷刷挤到外厅。
薛坚帮忙搬了大半椅子进外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