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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不答应也没关系,斩情楼的已经帮你派出去了,现在嘛……应该就在侯府了。”
萧霁月顿住脚步,侧身回首。
容兰身边的人低声说道:
“殷大人有令,开阳石就在汝南侯府的书房里,而且就在那几封信笺有写。”
卿玉案耳力极好,目光移到容陵身上,狐疑道:“开阳石?”
容陵恨得牙根痒痒:“那个狗皇帝沉迷方术,认为什么凑齐七个破石头就能称霸天下,当时燕安王府的那块不翼而飞,现在听国师的谗言,认为最后一块开阳石就在汝南侯那。”
卿玉案颦眉道:“燕安王府么。”
为什么他从没有听说过。
容陵回答道:“就是燕安王妃和侯夫人一起采的玉,一起雕刻成的玉佩,当时斩情楼的人收走了燕安王妃那块。”
怪不得如今圣上开始对卿府下手。如此解释便说得通了。
可……燕安王妃的那块玉佩,不正是当时在指挥使司里萧霁月给自己的那枚吗?
所以,萧霁月当时把白玉赠与自己是故意为之,早已经料想到今天了么。卿玉案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际那枚白玉。
容陵也嘀咕道:“妈的,那谢玦就是报复。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还有太子。那么多次解围,不也是为了他那个皇位。”
更不必说让他当太子太傅了,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圣上怀疑汝南侯府藏有前朝余孽,涉谋逆之嫌,要将信匣一并带走。”容兰指向卿玉案怀中的信笺。
虽说殷雪借谋逆一事落井下石,实则是找开阳石的下落,折断朝廷一臂,折断属于萧霁月依靠的一臂。
容陵冷笑一声,他挡在卿玉案身前:“如果就是不交呢。”
肃杀的风穿堂而过,两人同时抽刀出鞘。
“那就只能灭口了。”
容兰说罢,无数白刃从四周射出,直取容陵和卿玉案命门。
“有本事就来。”
容陵动作敏捷,手腕轻翻,剑身寒芒闪烁,半晌便与斩情楼的数十刺客战作一团,不分你我。
“公子!跟我走。”
直到容陵便已经处于劣势,身上触目惊心的剑伤愈发增多。
倏地,他抓紧卿玉案的手腕,带着汝南侯的信匣飞也似地离开汝南侯府。他们两人一病一伤,浑身血迹,显得滑稽而可笑。
容陵艰难地喘息着:“这些全都是死侍。怪不得我打不过,他们是拿命打,我……我可不是。我还得护着公子呢。”
好不容易杀出条血路,趁乱时,容陵将卿玉案带到一青鬃马上,递给他一副缰绳:
“世子那边,太子那的人应该快动手了,信匣里有丹书铁券,那些书信足以说明不是谋逆。现在救世子还来得及。”
身后的马蹄声纷至沓来,应当是斩情楼的死侍再次赶来。
容陵不舍地望向卿玉案,嘱托道:
“枉费公子待萧霁月那般好,现在倒是和太子那群人狼狈为奸。下一次公子可不能识人不淑,公子要好好照顾自己。”
卿玉案的心狠狠揪起,他按住容陵的小臂,担忧地问道:
“那你呢,你怎么办。”
都是从小陪伴的人,一些话容陵本不愿说出口。可即便谁都不说,他们也心照不宣。
如此一面很有可能就是永别。
容陵这一次却松开卿玉案的手,默默向后退却:
“二公子忘了,我可是六扇门的人。人人视六扇门为鬼魅,鬼是不畏生死的。”
明明容陵随六扇门历经生死多年,可为什么在此时此刻卿玉案也会难过。
“跟我一起走。”卿玉案牙根泛酸。
“天气凉了,公子记得添衣。”容陵只是莞尔,他褪去身上的外氅披在卿玉案的背上。
蓦地,他提起卿玉案手中的缰绳,狠狠抽在青鬃马上,马蹄急速尥起,顿时尘烟而起,奔向山间更远处。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黑影将容陵团团包围,刀光剑影间,厮杀声震耳欲聋。这一次容陵注定凶多吉少。
容陵低声喃喃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同年十一月初四。
秦淮,初雪。
天地间玉琼皑皑,落满秦淮城阙,明明正月寒风刺骨,今夜城郭外缘的河道却犹若滚汤,剔骨凝血。
往日护城河抵挡外来者,此刻却成了羁系子民的无间囹圄。一夜之间,满城张贴追缉汝南侯府叛逃者的告示,与此同时,萧霁月正随辽东都指挥使一同收复失地。
宫灯花烛在泥泞中竭力发出微芒。灰头土面的孩童一脚踩上花灯,湮熄最后一丝光亮。
有人哭嚎、有人呐喊、有人乞怜。
——有人在此纵火。
“鞑靼族的兵也不过如此嘛。后生你设计的火药可比西洋耐打多了,简直就是一滩烂泥,你说是不是西洋给鞑靼族的都是残次品啊哈哈哈。”
滔天火光之中,辽东都指挥使钟觉浅很是餍足地看着面前的流血成川,积尸如莽惨象,随着他举起一根手指,又一处城垛被炮铳炸毁。
在火光冲天那一刹,马上的钟觉浅察觉到他身侧的萧霁月的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吁——”
钟觉浅拉紧了缰绳,青鬃马尥起前蹄,掀起无数雪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