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1 / 1)
刹那间,心跳猛漏了一拍子。
更令我失神的是,我瞥见她袒露分明的弧度之间,悬着一枚花蝴蝶的金吊坠儿——
那是记不清过去哪一年,我送她的。
……她戴上了。
鼻尖狠狠一酸,我马上转过脑袋。
可同一件长袍将我们约束得很紧,折转间,我的肩碰上她的肩……微湿的,很滑。
长袍下,我们都不说话,眼睛也都望向别处。中间那火炉涌出热腾腾的白雾,拉近彼此身上的女儿香,湿漉漉地融作一处。
直到越来越喧嚣的水沸声打破了沉寂,她才卸去自己那半边衣裳,提壶倒水。又在盆里兑了凉水,伸手一试,冷热正宜。
她抬起头,喊我:“过来,我给你洗澡。”
我愣了一下:“不……不用罢。”
模样上,我们差不多同龄。都是成熟的姑娘家,要她帮我洗澡,委实说不出的别扭。
可她弦外有音地笑了一笑:“小时候,不都是我给你洗么?”
我愕然,抬眼只见她目光直白,定定地唤了我一声:“十四霜。”
起初,她眼底本是将信将疑的试探,却在我被兀然戳穿的、一览无遗的惶恐中,转变成深信不疑的笃定。
我似乎才明白,早从竹林里那一声“霜儿”起,她落在我身上的每一寸目光,都是对真相的步步紧逼。
我脑子乱成一团麻,起身想走,但马上被她抓住了手臂。
她说,快点,水要凉了。
在她轻柔又带了点强迫的声音里,我的身躯失了自主,任由她拉着坐下。
她托起涮干净的白帕子,将湿热落在我的耳后根,随后抚过肩颈,又滑到胸前……
伴随帕子游走于肌肤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感。
诚然,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给我洗澡。
但那时,她是年幼的女娃娃,我是缺五感、少六识的剑器。
可如今,我们都是芳龄华季的姑娘,都携一身风韵,饱满且浓郁。
咫尺温热间,我很难察觉不出,气息逐渐起了暧昧的变化。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跳越来越急,呼吸越来越烫,亟盼着被爱抚,被占有,被蚕食,被融化……
此时,湿帕子抚过我的腰线,要往小腹那儿去。
“不要。”我突然拉住她的手,面对她眼中的诧异,结结巴巴地说:“小满,我……我难受。”
她凝视我羞红的脸,瞳仁一闪:“哪里难受?”
我虽单纯懵懂,却也不好意思开口,隻得将眼帘默默垂下。
她眨了眨眼睫,也不说话。
只是跪下身,又俯下唇……
脸颊的伤口仍在沁血,于彼此间印下缠绵。
荼靡(五)
那一夜,雨很大。
在一阵阵翻滚交织的电闪雷鸣中,在一声声我唤她、她唤我的旖旎声中,在剑气不时失控刺破的斑驳血痕中,也在一轮又一轮销魂灭顶的快意里……
我违背仙尊的忠告,与她坦白了我的心迹。
坦白了我在数百年腥风血雨里最初照见她的刻骨铭心,坦白了我修炼三年换取一具与她平起平坐的人身,坦白了我找来孤山派后种种吐不出、吞不下的眷恋……
甚至连仙尊千叮咛、万嘱咐的几条大忌,我都毫无遮拦地说给了她。
窗外的打叶声渐转稀疏。我一边给她的伤口敷药,一边断断续续倾诉了很久。
可大多时候,她都是微微凝眉,闭着眼睛假寐,偶尔“嗯”一声聊作应答。
我有点沮丧,不知是自己说得太多,还是她太累了。
“对了。”我想起昨夜摘下的荼蘼花,兴许能讨她开心一时,“我本来想送你……”
“霜儿。”她忽然睁开眼睛,打断了我,“你会帮我报仇罢?”
“报……报仇?”听她这突兀一问,我不由得愣住,翻衣裳的手也缩了回来。
“五大门派,你还记得吧。”她偏头吻了吻我的手,“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帮我灭他们满门,血债血偿。”
我无措地咬着嘴唇,良久无言。
她要我做什么,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毫不在乎,可唯独这件事……这件事……
我怎么可能对她坦言,当年害死她全家的罪魁祸首,其实并不是五大门派。
……而是我,十四霜。
“霜儿?”她看出我心存顾虑。
“小满,我……”我犹豫良久,才选择了一句很敷衍的藉口:“我不能再杀人了。”
“为什么?”她眼底的光泽变了颜色。
“我答应渡化我的仙人,不能滥杀无辜。”我声音越来越小,低头不敢看她。
“他们……他们才不是无辜!”她咬紧牙根。
“小满。”我不敢抬头,“当年去谢家的五大门派,早已经自相残杀,都死光了。”
“不,霜儿,不是这样。”她蹙紧眉头,隐忍多年的恨意显已压过了理智,“你陪我去,偷偷地帮我报仇,仙人也不会发现的。”她语气渐低渐软,试图融化我躲闪的目光,“算我求你了,霜儿。”
她那央求的神色,好像一块烙铁烫得我心口生疼。我几度忍住泪花,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小满,我不能。”
“你……你……”她瞳孔一凛,胸口气得起伏,“二十年前,他们……他们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