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上 九 醉酒(1 / 2)
“就这样,我不仅要对害的我弟弟死无全尸的凶手称赞有加,还要给他们加官进爵。”嬴政面无表情拿起酒壶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刺激着他的喉咙。
嬴政看着安静听他倾诉的忘机,继续说道,“母亲私下要我帮她的人在朝中立足,可我看来,那个叫嫪毐的人小聪明有余,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才能,也不知母亲看上他哪点了。”
“但你还是封了他长信侯,还把太原郡汾河以西的地区赏给他作封地了。”忘机淡淡道。
嬴政嗤笑一声,取出盒子里的茶叶,为忘机泡了一杯茶,“那实际上是母亲的封地,可不是我赏的,所以说不知为何母亲如此信任他。不过也罢,朝中有吕不韦和昌平君他们在,他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若是能让母亲高兴,一个虚名,无所谓罢了。”
“听说你没有治樊於期的罪,他那么编排你,不生气吗?”忘机早已把檄文的由来告诉了嬴政。
“生气又怎么样?樊於期戴罪立功,并未谋逆,反而帮助王翦大破成橋,昌平君又力保他。他活着倒是更恶心吕不韦,既然这样不如让他们两个狗咬狗。”嬴政又喝下一口酒,脸上染了一层薄红。
忘机滴酒不沾,正在品尝嬴政为她泡的雪顶银梭,“手艺不怎么样,但茶不错。”据说是长安君生前最喜爱之物,常以重金从胡人处购买。
“我以前总是呵斥他喜好奢靡,不允许他买太多雪顶银梭。”嬴政看着茶杯上方的热气出神,好像在那缥缈的雾气中看见了成蟜的身影。
王兄,就让我再买一点雪顶银梭吧,我从自己私库里出!王兄——!王兄既然不许我多买,那便遂王兄之意吧!成橋爱笑,不像他总是面无表情,他不爱读书,总是喜欢到处游玩,不像自己永远都待在王宫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嬴政又喝了一口双月。
回过神来,雾气后只有一个倩影,端着琉璃茶杯坐在面前,嬴政眯了眯眼睛,“你是第一个喝过秦王亲手泡的茶的人。”
“那又怎样,实话实说罢了,你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这就是科学。这杯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地位,就变得好喝。”忘机扬了扬手中的杯子,轻轻笑道,“若日后有人夸它,那必定是惧于你的权势,惧于秦国的威名。”
“似乎你并不怕。”嬴政不动声色道,“那为何琉璃的收益要分我三成?大可不必如此,难道不是因为惧势吗?”
“我倒是比以前更喜欢你一点了。”忘机突然抛出一句话,“咳咳!咳,咳咳!”嬴政猛地被烈酒呛了,开始不住的咳嗽。
“你我之间有话就直说,做得不错。毕竟,有空试探我,不如多去试探试探别人,你身边可没几个值得信任的人。”忘机本来就无所谓于插手嬴政的事,“我说过,我只是单纯地帮你。钱财于我是身外之物,要那么多做什么,倒是你,秦国,想要成就霸业,国库里那点钱、那点资源怕是远远不够。”
“那些钱都当是给你赚的,还有分给吕不韦的那三成,最后还不是会落到你的国库里。”忘机瞥了一眼嬴政,捧着茶杯,语气凉凉,“战争说到底,就是拼资源,拼国力,谁先能拖垮另一方,谁就是胜利者。”
“但是你也应该清楚,实际上打到最后,都是输家。秦国虽然强盛,但单纯地依靠武力征服六国,你最后会得到一个满目疮痍的天下。”忘机是知道的,战国初期到战国结束,中国的人口锐减超过五百万,且参与战争的全是十五至五十岁的青壮年,元气大伤,直到汉朝成立后整整三代皇帝,超过百年的时间才缓过来。
嬴政皱眉,酒意上头,他凑近到忘机眼前,“你觉得,不动用武力,能征服哪个国家?”这是不可能的,战国连年战争,七国百姓之间相互仇视,除非用武力强行统一,否则绝无可能和解。
“这的确是个悖论,但我并不是觉得武力统一这个思路有问题。只是想说,你可以做更充足的准备,尽可能的减少消耗,我目前所做的都是为了这个。”嬴政的头都快靠到忘机身上了,浓浓地酒气随着他的呼吸扫过她脸颊,充斥在她鼻子里。
嬴政看着少女光洁的颈窝,雪白的肌肤传来淡淡体香,身子一倒,便将头靠在忘机脖子上,额发抵在她的下巴处,在他开口之前,忘机就先淡淡道,“你是不是又想说,借你靠一下?你醉了,我就不该给你带酒来。”说完便想要推开嬴政。
她带来的双月酒,是用现代的蒸馏法制成的,在这个烈酒最高不过十几度的时代,双月酒起码有接近四十度,可谓是说最烈酒之王,一经推出,便畅销于七国,甚至连塞外的胡人都来购买。
嬴政一把抓住忘机的手腕,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自己高大的身子埋进她怀里,他似乎非常疲惫,“就一会儿,好不好?真的,就一会儿。”这场面看起来既怪异却又和谐。
她的气息纯净,像远离尘世的山谷,幽静沉稳,像高山融下的雪水,清澈凌冽,会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似乎能一扫身体里的疲惫,暂时遗忘所有的烦恼。
是因为喝醉了吗?忘机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扫过嬴政的脸庞,嘴角带笑,纤长的睫毛一动不动,让他完全隐去了眉宇间的霸气和凌厉,整个人显得十分柔和。
嬴政的行为比起上次更为反常,真的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这副模样,怕是他长大以后再没人见过了。他很强大,内心坚定,又有雄心壮志,千古一帝并非虚名,即使忘机不帮他,仅凭他自己,日后也可凌驾于天下人之上。
酒气浓烈醉人,连她都沾染上了,练剑被熏出一片绯色,忘机手诀一掐,内力缓缓输入嬴政体内,习武之人常常千杯不醉,就是因为可以自行化解,哄着道,“好了,酒醒了,你该放手了吧。”
男人就像没听见一样,反而两只手向前交握在忘机腰间,紧紧将她锢住,闭着眼假寐,头时不时的蹭蹭忘机的脖子,细碎的头发扫过她的锁骨,让人酥痒不已。
“你若是困了,便去床上休息,我走了。”忘机作势起身,想要挣脱男人的手。
“我站不起来,你扶我过去,好不好?”嬴政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明明是恳求,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命令。
忘机没有说话,略微提气,抬着嬴政的胳膊便将人扶向寝室,期间他的手还是一直搭在她腰间,走到床边,忘机准备放手,嬴政却猛地向后一倒,忘机骤然失去平衡,被嬴政拉着倒在他怀里。
烛火摇曳,让床上的人映出一片阴影,只有躺下来,才能让嬴政直观的感受到忘机的娇小,姿势陡然转变,忘机的头抵在他下巴处,整个人都躺在了嬴政身上,他感受着少女柔软的身体和传来的阵阵馨香,搂得紧紧的,就像小孩子抱着心爱之物,死死不肯撒手。
忘机对他不加防备,所以才被他一时得手,但嬴政不会武功,其实失去平衡的那瞬间,忘机是可以推开他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这么做。
只是怕自己一不小心伤到他,所以才没有推开的,忘机盯着嬴政如墨色般深沉的眼眸,给自己解释道,一定是因为这个。
两个人虽然抱在一起,呼吸彼此纠缠,但空气之中并没有弥漫着旖旎而香艳的气氛,即使怀里的人,比嬴政想象中的更柔软香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渴望跟忘机接触,好像只是单纯的想靠近她,或与这就是酒的用处吧。
她乌墨色的头发披散在自己胸膛上,浅湛色的眼睛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一尘不染,好像眼里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让他觉得飘忽不安。
似乎是怕忘机真的生气,嬴政多抱了片刻,还是放开了她,两人平躺在床上,嬴政侧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