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山本武、狱寺隼人】压力释放的途径06(2 / 2)
“……你当时也在?”
“啊。”他仿佛陷入了回忆,难得坦诚地低声道,“你设计的项链,尤其是上面的铭文……我很喜欢。”
你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如何成为守护者?
这是一道黑手党学院的期末考题目,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好好答了题。而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未曾品尝过爱的滋味,狱寺隼人对此的理解曾经是尊敬和奉献。为发誓效忠的人,奉献到连自己都可以舍去,正如岚之火焰一般狂暴地席卷、分解、摧毁一切,这是他存在的方式和意义。
他并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好,因为比起庸碌无为地虚度一生,他宁可燃烧自己,哪怕自身都变成灰烬。
毕竟,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值得被珍惜的。
童年被父亲漠视、被母亲冷待,失去唯一喜欢的“大姐姐”;
离家出走后想成为黑手党,被当作落水狗,得到的评价永远是“东洋杂种”“玩钢琴的小少爷”;
彼时,怒涛般的岚焰就深藏在他体内了。对他人的愤怒、敌意、冷漠,以及对自己的。
即使被十代目纠正过很多次,这种惯性思维也没停止过。
直到他遇到那个人。
那个……渴望接近,应该远离,但又忍耐不住想要触碰的人。
以为只要主动避开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偏偏,在那个珠宝展上,狱寺再次遇到了在作雕金工艺展示的少女。
巴洛克风格的场馆里,四壁是大理石柱、月桂叶和浮雕,穹顶画与壁画绮丽如梦。浓绿如伞的石松在窗外摇曳,令人恍惚以为自己身处神的花园。而女孩额角贴着纱布,执着雕刻刀,宁静的侧脸与近十年前的记忆重迭。
他看着她向别人介绍自己的作品。那串项链像狄俄尼索斯指尖跌落的葡萄串,破碎与华美并存。有人推着眼镜,读出了项链背面细细的铭文:excere
“是的,在雕刻项链时出现了裂纹,无法修复,当时重来也来不及……我的老师曾告诉我,‘锈迹、裂纹、撕裂和腐蚀是从废弃物中长出的花朵,它们同样可以成为不朽’……所以,就这么做了。酒神的葡萄藤总是在枯萎后迎来新生,灰烬里也可以诞生出珍贵的东西,这就是我的拙见。”
铭文是拉丁语,意为“来自灰烬”。
“……”
明明距离如此之近,狱寺却有种自己绝对无法触及对方的心情。——就像年幼时登台演出后再面对钢琴,总是向往中带着恐惧。
果然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吧。而且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彩虹之子的消失,匣兵器的普及,彭格列指环被销毁……
狱寺做得很好,可惜他忘了一点:对方不是物体,而是有独立意志的人类。
那是大战结束之后的事了。在东京,他再次遇见她。
对比在意大利时的学生气,步入社会后的她成熟了些许,看起来更加迷人,也更接近他记忆中第一次见到的她,如同满开的白蔷薇,有种令他哑口无言、心跳如鼓的昳丽。
犹如童年时那个西西里的庄园,宁静的琴房窗外,柑橘和柠檬林下,有一片白蔷薇的海……
“……不是什么精致的东西……不过,我觉得应该会适合您。”
这样说着的黑发女性,托着一个小盒子,内里是一枚带着她浓郁个人风格的男用宽银戒。不知不觉读了好几本雕金的书,狱寺知道那至少需要几千次下刀。她微抿着嘴,倏地抬起长长的眼睫毛,自下而上偷觑了狱寺一眼。
——那种眼神是想把人可爱死……不,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
狱寺隼人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好苦恼。非常苦恼。
可恶,你这样我真的会……
等狱寺回过神来,他已经把戒指套在手上,在低下头亲吻女性手上因他而产生的伤痕了。
悄悄地,把得到的宝物藏起来。
知道佛罗伦萨发生过什么很简单。只是半杯咖啡浏览始末书的功夫,狱寺就明白了,偏偏是可以交付性命的同伴对她出过手,以及所谓的“钻戒和锁链”是为谁准备的——
“怎么可能让给你啊。”点了支烟,狱寺自言自语道。
山本武有在动用彭格列的关系网找她,为何以如此里世界的庞然大物还能找不到,当然是因为他稍微做了一些引导。
如果是云雀大概就瞒不过了。还好是棒球笨蛋。同为左右手,比起体育会系出身的同僚,他一直是更擅长文书情报处理的那个。似乎是有点卑劣,不过如果情况对调,以棒球笨蛋的个性,绝对会做出一样的事的。
“狱寺最近去日本很频繁呢?要注意休息啊!”
“啊、那边公司事情比较多。”
姑且这样面不改色地敷衍过去了。
但也有瞒不过去的人。
或许出于女性特有的敏锐,彭格列的关系者中,最早发觉他开始谈恋爱的人是碧洋琪。幼稚到可以和蓝波吵作一团,眼睛里只有首领和工作,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的弟弟居然和普通女性开始了恋情,还陷得很深——哎呀,碧洋琪非常欣慰,他们家果然对“爱”这件事是很有天赋的。
天赋什么的他才不在意。不过确实有很多想和她一起做的事。她向他描述在黑雨荡漾的地下室里弹钢琴的女孩子2,他教她如何踩重音踏板;她拉着他等芍药花开等到午夜,他兴致勃勃讲吸血鬼讲个不停……
“在偷笑什么?”
“因为想到了哈利·○特。”
“哈?”
“嗯,那句‘他的眼睛绿得像刚腌过的癞蛤蟆’……啊!”
眼疾手快地抓住脚踝,把试图逃走的女孩子锁在怀里用力挠痒痒,直到她笑得流出眼泪,狱寺想,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
他曾踏过最深的黑暗与血腥,才能在年少时就得到sokgbob之名。从追随十代目的那天、抑或离家出走的那天开始,他已拥有不得善终的觉悟。狱寺本不愿把她和这样的自己扯上关系,但果然……
无法忍受她在别人怀里。不想把她让给任何人。
她可以定居日本,他愿意努力工作,叁天只睡五小时,平衡在西西里和东京的时间;
她过往的事,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的过去要糟糕黑暗得多;
她可以一直作为普通人,惬意地走在阳光下,他会像草坪头对未婚妻那样,不让她沾染到一丝一毫里世界的尘嚣;
她甚至可以……狱寺没有再深想下去。
只要她愿意继续把灰烬珍惜地捧在手心里,并始终露出那种像看到春日第一朵花、第一片新叶的柔软笑容。
就如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对话——
晚宴幕间,女性在露台上把高跟鞋脱了,对着银亮雨幕出神,有一搭没一搭哼着某段旋律。她看起来洁白、幽丽得惊人。闻声回头看到他也并不惊窘,微微绽出一个笑。
“晚上好。”她说,“您也喜欢《雨中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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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面包师的女儿》是拉斐尔的作品,画像中的女性是一位面包师的女儿,也是拉斐尔笔下无数美丽圣母像的原型,是他的缪斯和爱人。
2来自金爱烂《滔滔生活》。
你:一无所知地度过了世界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