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3 / 5)
一见这个场面,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玉菡见状轻声含笑道:“放那儿吧,回去禀告大太太,我收下了!”张妈放下托盘走出,又回头红着脸看了致庸和玉菡一眼。玉菡忽然轻笑一声问:“二爷,那只玉环呢?”致庸一惊,手中的眉笔抖了一下。“什么玉环?”“二爷是不是忘了,我爹在太原府一两银子卖给你的那只鸳鸯玉环。”玉菡忍不住看他一眼,致庸心中一痛,含糊道:“啊,你说它呀,没出太原府,就让我给弄丢了。”玉菡信以为真,失望道:“瞧你这个人,丢三落四的。当初我爹仅一两银子把它卖给了你,还指望有一天你能亲手给我戴在腕上呢。”致庸的心又疼了,拿眉笔左右乱颤。玉菡见状作娇态道:“谢二爷,我好了,出去做你的大事吧!”致庸努力笑着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
明珠在一旁悄声道:“小姐,还是您厉害。”玉菡嗔道:“说什么呢。不准这么说话。对了,以后你也是乔家的人了,称呼他二爷,叫我太太吧。”明珠点头偷笑道:“知道了。小姐,您是不是特别喜欢人家叫您太太?”玉菡一不做二不休,撒娇道:“怎么,我就是喜欢!太太我今天心里特高兴,知道吗?”
致庸从书房抽屉里找出那只鸳鸯玉环,只一眼,心中便疼痛难忍,匆匆将它塞进抽屉深处,用书和账簿盖在上面。愣了一会儿,他忽又自语道:“雪瑛,雪瑛,我已经负了你,怎么还能负她?我负你的是情,若再负了她的恩,就是不义我乔致庸如今怎么就成了个无情无义的人了!”致庸眼角溢出了泪花,冲动地拿出玉环要走出去。屋外忽然传来茂才的喊声:“东家,东家,你在吗?”致庸急忙重新放回玉环,拭去眼泪,开门将茂才迎了进来。茂才一进门,把插在墙上的两支镖取下来比着看。致庸的思绪被打破,也凑过来。茂才沉吟道:“东家,哪支是你婚礼上打中双喜字上的,哪支是刘黑七钉在乔家大门上的,你还能分辨出来吗?”致庸摇头。茂才沉声道:“这两支镖,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差别,可细看就会发现,它们不是一个师傅打制的!”致庸皱眉道:“是啊,我也在想这件事呢。如果说婚礼那天这支镖不是刘黑七的人打的,那是谁干的呢?”
茂才提醒道:“东家想一想可否有什么仇家?”致庸想了想,摇头道:“乔致庸刚刚接管家事,自信还没有和什么人结下冤仇,谁会想到要用一支黑镖在我成亲之日取我的性命?即便是达盛昌,他们要的也是乔家的生意和老宅,而不是我的人头。”茂才闻言道:“说得是!”致庸心中已有了一个怀疑对象,但他不说,把两支镖全部放回抽屉,微微一笑道:“好了,想不出就先放一边。茂才兄,后天就是我大哥三七的日子,该想想如何对付了!”茂才胸有成竹,凑近致庸耳边轻声说起来,致庸听得目光明亮,兴奋道:“好,茂才兄!”
不多一会,曹掌柜也匆匆赶到。致庸站起,客气地吩咐道:“曹掌柜,明日就是我大哥的三七,你现在就让人告诉我四哥达庆,还有众位本家股东,元家、水家的掌柜,对了,还有咱们‘老朋友’达盛昌,明天午时三刻,一起到这里来,领他们的银子!”曹掌柜高兴道:“东家,是不是陆家的银子要到了?”“甭管哪里的银子了,总之都是东口的银子,呵呵!”曹掌柜看着致庸,佩服地笑道:“对,管它是哪来的银子,都算东口的。只要有银子,就是大好事!我这就派人告诉他们!”
不大一会儿,听到消息的达庆与达庚等一群本家就乱哄哄地赶来了。众人一拥而进,乱嚷一气,都在急着要问消息的真假。达庆见状使劲咳嗽两声,摆出举人老爷的架子道:“哎哎哎,都别吵,我一个人替大家问,行不行?”众人很快安静下来。达庆向致庸走近几步,半信半疑道:“我说老二,你让曹掌柜透给我们的信儿,到底是真的是假的?”致庸故作高深状,微笑道:“四哥,你觉得呢?”达庆紧张地盯了他一会,道:“你又在蒙我们,对不对?”致庸不动声色,只是笑。达庆心中七上八下,又试探道:“噢,我明白了,你刚成了亲,媳妇从娘家带来一点陪嫁银子!可是你要非说东口的银车”致庸一撩衣摆,坐下道:“四哥,我的话看样子你是死活也不信了?”达庆扯红着脖子道:“你根本就没有银子。这些天你一直在跟大伙玩空城计!你知道我们这些本家中间真想撤股的人并不多,明天中午让人拉两车石头进门,说是银子,然后把你媳妇陪嫁的银子拿出来几两摆摆样子,给大伙吃个定心丸,大伙一见乔家的生意没有垮,就不撤股了,祁县城里那些相与的商家,也不好意思立马和乔家清账,你的难关也就过去了,对不对?”一听这话,屋内立刻有不少人的脸变了颜色,嘈杂声顿起。致庸四下环顾,哈哈大笑起来。达庆被他笑得发懵,有点恼羞成怒道:“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就是我说准了!嘿嘿,老二,你有多少年纪,凭这点小小的手段,就能瞒住你四哥我?”致庸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高深莫测的样子,悠闲地呷了一口茶,仍不说话。
达庆见状心里又犯起嘀咕,察言观色,继续试探道:“行了行了,别再跟我玩那个愣!”他一把将致庸拉到一边,故作语重心长,悄声道:“老二,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四哥,这会儿你得跟我说实话,明天你要是真没银子,哥还是那句话,让我去找达盛昌的老崔,咱们赶紧把这座老宅顶出去,谁的银子咱还给谁。这样你的难关也就过了。哥这是为你好,这样拖下去,也不是长法呀!”致庸盯着他,突然道:“四哥,达盛昌打算顶多少银子给我?”达庆跺脚道:“看看,看看,我猜对了不是?没银子就是没银子,过不了关就是过不了关!”致庸只是笑。达庆凑近他,用更小的声音神秘地说:“哎,我都跟老崔说好了,不少给你,人家给你八万两!够意思吧!”致庸闻言又大笑起来。达庆脸上变色:“哎,你笑啥?”这边达庚等人嚷嚷起来:“你们俩在嘀咕啥呢,说出来大家听听!”致庸止住笑,环顾了一圈,接着大声道:“各位本家爷们儿,我实话告诉你们,明天午时三刻,真有东口的银车到家,这是一;二,万一东口的银车到不了,我还另外借了五十万两银子!明天午时三刻,你们就准备好口袋吧!对不起,我要出门了,恕不奉陪!”众人立刻喧哗起来。达庆一把拉住他,眼睛瞪圆,生气道:“你等等!”致庸回头冲他一笑:“四哥,还有什么事儿?”达庆急道:“谁还会平白无故借给你五十万两银子?打死我也不信,除非这个人昏了头,是个傻子!”“我老丈人陆大可陆老东家!明天东口的银子不到,他愿意借给我五十万两银子,填乔家这个没底的窟窿,你管得着吗?”致庸有点生气地说。达庆愣在那里。致庸推开都发愣的众人,大步朝门外走去。
达庆一把拉住他,怒冲冲道:“致庸站住!这谁不知道,陆大可是有名的山西第一抠,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让他一下子借给你五十万两银子?打死我也不信!”致庸拉长声音笑道:“四哥,你不信,我也没法子,呵呵,何况就您那眼光,不信也罢!”达庆一下子噎在那里,气得跺脚道:“好好,你敢不敢跟我打赌?要是明天有五十万两银子到乔家堡,我乔达庆愿意把人头输给你!要是没有,你乔致庸把人头输给我!”致庸猛一回头盯着达庆,达庆也壮起胆子回瞪过去,屋里立刻安静下来,都盯着他俩看。致庸一笑:“说定了?你不反悔?”达庆心里发虚,嘴上仍强硬:“绝不反悔!”致庸不再多说,立刻与他击掌为誓。三击掌后,他丢下达庆和众人转身走出去。众人傻傻地看着他,又乱哄哄议论起来。
距乔家大院不远的村街上,达盛昌伙计陈三头戴破草帽,正扛着串串糖葫芦站在那儿叫卖。长栓特地把车停在他的不远处,朝车内的致庸一努嘴,低声道:“就是他!我们盯了他好几天了!”致庸想了一会,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