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骠自懂事起平生第一次品尝(1 / 1)
&esp;霍骠自懂事起,平生第一次品尝到刻骨的痛苦与无能为力的挫败
“二少,陆少爷的电话。”苏格拉瓦躬下腰,双手将手机递给霍骠。陆家子嗣众多,但只有陆长翮有资格随意拨打霍骠的私人号码。
霍骠不接,“问他。”
车门已经拉开,他没下车,仍坐在后座,头慵懒地往后靠,小臂挽起袖搭在车窗外,露出限量版的宝珀léan&esp;grande&esp;date水肺腕表,指间夹着根烟。
男人的手掌修长阔大,手背的骨头和经络一根根支楞暴起,泛着暗青的幽光。
称得上骨骼嶙峋了。
也就不到两年的时间,他消瘦得脱了形。体脂大幅下降,每日散打训练的强度不减反增,导致本就健硕发达的肌肉线条愈发清晰狰狞,分离度很强,爆发力极为惊人,甚至能看到明显的血管,像暗红色的蛇群一样密集盘缠皮下,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悍戾凌厉,也更具攻击性。
苏格拉瓦眸色闪烁,一板一眼地询问电话对面的陆长翮找霍生有什么事儿。
苏格拉瓦在泰国逗留了将近一个月,等他抵达港城,沉拂砚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天。说是失踪,不如是说消失、跑路。沉宅收拾得整齐利落,她重要的私人物品都一并被带走,同时离开的还有她兄长,也是她唯一在生的亲人沉吞墨,这显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逃亡。
苏格拉瓦再见霍骠时,他表现出一贯的强势冷傲,气定神闲。
苏格拉瓦是后来从同僚嘴中,得悉那段日子里,老板的暴怒、失控与疯狂,几乎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跟在沉家兄妹二人身边的三名保镖已不见踪迹,听说各自被打断了一根胳膊一条腿,强行遣送出境。
与沉拂砚那场颇有几分蹊跷的争吵在脑海里回溯,倘若她是故意的,苏格拉瓦猜不透她究竟是为了保护他,抑或只是忌惮他。如果当日跟在她身边的是自己,苏格拉瓦自信不可能完全觉察不出异样。
他能想到的,霍骠只会比他考虑得更多,更周密。也不知是信任他,还是觉得无所谓,霍骠将他放回身边,贴身保护自己出行。
苏格拉瓦记得返港那日,报纸杂志,大街小巷,还在刊登、流传着种种小道消息,猜测是某个高官或富豪家的孩子被绑架,至今没能寻回。
从年初六晚开始,一连好几天,所有的地铁、长途客运站和机场出现了大量便衣警察和身着黑色西装,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男人,这些人态度粗暴蛮横,造成了一定的恐慌,并为普通民众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不便。随着各种流言甚嚣尘上,所有的投诉信、投诉电话一概石沉大海,由始至终,没有任何官方出面作出正式的声明澄清。导致多年之后,这件事儿仍被传为当地的一个不解之谜。
劳民伤财,不惜借助了两位兄长的力量,霍骠都没能查出沉拂砚的去向。尽管他在此方地界权势煊赫,几可只手遮天,沉吞墨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在沉拂砚毫无预警地逃离前,霍骠一直以为二人是两情相悦,对沉拂砚没有半点儿防备。春节期间,霍家兄弟远在内地,等霍骠接到保镖电话时,沉拂砚和兄长已顺利登机。其时网络和监控还没普及,社会通讯相对闭塞,地铁和机场虽有监控,不仅画面像素低,还存在不少死角。冬日里人们衣衫臃肿,很多人还习惯佩戴围巾、帽子,要从中分辩出某个人,谈何容易。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购买长途汽车票和火车票根本不需要任何身份证明。这个年代的飞机则不是普通人能坐的,需要介绍信或工作证明,简单来说,你得有身份,有关系,才有资格买票。沉吞墨连原和崈安的两位香主都能请来为自己和妹妹做说客,人脉之广自不消说。那时航空客票的填写和登机身份核对全靠人工完成,隐瞒真实姓名不是一件难事。
心爱的女孩儿就这样无声无息从自己身边消失,霍骠自懂事起,平生第一次品尝到刻骨的痛苦与无能为力的挫败。
“二少,陆少爷他们想请您晚上去喝酒打牌。”苏格拉瓦俯身看向霍骠,“老地方,时间看您方便,您不到不开局。”
霍骠“呼”的仰面喷了口烟雾,似笑非笑道,“喝酒?他们不怕我哥了?”
干哥,亲哥,两位都很不好惹。
上一回的聚会,霍骠直接喝到胃出血,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霍骠体魄强健,照理,一次两次的,就算大量酗酒,也不至于造成胃黏膜血管破裂出血。他是量变引起质变,一年多以来不加节制发泄的恶果。
霍崇,霍闳坤和patrick&esp;grenville全被惊动了。陆飞翮、冯旭跟霍骠关系最铁,一路随行。
霍闳坤脸色铁青,什么都没问,上来先给了俩人一人一个大耳刮子。
patrick&esp;grenville倒是张嘴问了,问一同吃喝玩乐的都是些什么人,然后派手下的警员将这群人一个不漏带来。来了不打也不骂,让十几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在病房外面的过道侯着,不给椅子坐下,也不提供饮用水,两侧警卫鹄立把守。
有人问,想上洗手间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自己忍着,忍不住就尿裤子。
医生为霍骠做了抑酸和止血处理,等病人充分休息,才将他推出病房。霍骠那帮朋友的脸色比霍骠这个病患还憔悴难看。
苏格拉瓦神情古怪,“说是只喝啤的,10以下。”他半辈子在刀口上讨生活,连自己的尿都喝过,就是没喝过10以下的酒。那能叫酒?就算喝啤的,也得是烈性啤酒。
霍骠将手上的烟直接摁灭在他那辆长轴距车型的rolls-royce&esp;phanto车身。
苏格拉瓦接过烟头,掷入花坛边上的垃圾桶里。
锃亮的皮鞋踩在车门外,霍骠总算下了车,“成吧,这么煞费苦心。”态度十分散漫。
他身旁好友的名额是稀缺资源,一旦空出,就有无数人虎视眈眈,乘虚而入。
出事入院让家人受到惊吓,霍骠深感愧疚,之后修身养性,将精力放在工作上。
冯旭等人在霍闳坤和patrick&esp;grenville面前吃了挂落儿,战战兢兢的,也跟着消停了好一阵子,这两日心思重新活泛开,才敢再约霍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