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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和许诺一起进剧场看戏,是年末的封箱戏。
其实专业剧团年尾封箱也鲜少有一天他们京剧院那样放得开的,直接整了一整台的《龙凤呈祥》反串,叫老生黑头扮青衣花旦,青衣花旦们则演刘备张飞赵云之类。观众大爷们最喜欢看这种热闹,平日里唱半天都挨不到一个叫好,一到反串的时候,只出个场便能得满堂彩来。
因而云天出场的时候,馨玥直接笑翻在许诺怀里了。
云天这回摘了髯口,贴上了片子,是g0ngnv的扮相。片子遮盖住他分明的面部轮廓,化妆老师又把他的五官化得极其jg致秀美,原本是要称上一句“美人”的,奈何他这个钢铁直男大约还是觉得别扭,虽把台步放小了,身段放柔了,脸上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九龙口一亮相,下边观众跟疯了一样叫好,他却越发黑脸了,一副不情不愿、b良为娼不是的模样,一扭腰站到他师哥的后面当背景板去了。
他师哥——虽然他已经有段时间不叫了——更加丧心病狂。
付如镜扮演孙尚香,几句慢板四花五洞,梅尚程荀张,个个学得有模有样。虽说片子也遮盖不住他的下颌骨,但也是得了个满堂彩。程师弟也没g自己武生的本行——虽说他演赵云也是十分好看的——画上白油彩演小花脸也是一绝。
馨玥在座位上笑得满地找头,许诺却没怎么搭理她,扛着照相机一直拍拍拍,中途馨玥离场了都没发现。
台上的一众g0ngnv跟着“付尚香”下场了,馨玥自然也就钻后台去了。
云天正被一群“假”g0ngnv拉着一起合照,馨玥索x在外头看着。不想迎面先出来的不是云天,却是多时不见的付如镜。
“付老板,国se天香啊。”馨玥少不得扯着面皮笑着恭维一句。
付如镜刚取了凤冠,顿觉神清气爽,心情也好了:“李老师?倒有许久不见你往院里来了,稀客啊稀客。”
“可不是吗?尊夫人也是教书的,你也该知道,这学校里面的事情啊,真是一刻也挪不开啊。先前听说付老板摘梅了,恭喜啊恭喜。”馨玥接着打哈哈,刚愁没话讲要尴尬,扭头就有人来找付如镜要合影,她乐得做个临时摄影师,拍完顺势就去找云天去了。
云天在后台拆头面,到底没经验,一个泡子挂在水纱上半天下不来,躁得上头,馨玥索x进去给他拆下来。云天见是她进来了,越发的躲之不及,起身就要走。
“走什么?明明好看的,这么难得的经历就你急着拆掉。”馨玥把他按回座位上,一个个把大小泡子拆下来。
云天浑身不得劲,埋怨她:“连你也取笑我。”
“谁取笑你了?我说好看,就是真好看嘛,”馨玥笑嘻嘻,掰着男人的脸看面前的镜子:“你看,这镜子里是哪家美人。”
云天拗不过她,再顺着她拍了几张自拍便跑到卫生间卸妆去了。
馨玥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不行,顺手把刚脱下来的戏服和盔头送到衣箱大哥那边,谁知一个拐弯,又迎面撞上了去放nv蟒的付如镜。
活像是出门没看老h历。
付如镜也刚卸了妆,穿着个长衫,依旧是斯斯文文的样子,见着她就抿嘴笑了一笑:“没想到今天还真跟李老师有缘。”
“我看是这后台实在是小了点。付老板的助理怎么不见了,这样的事还让你亲自来。”先前那个大浓妆的助理这次不见踪迹,倒是让她十分意外。
“不过还个戏服而已,自己来也是一样的。”付如镜一噎,霎时间竟有种被看穿的不适感,拿话搪塞过去后,到底还觉得有些不舒服,索x转头又叫住了刚出门的馨玥:“李老师,认识点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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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梅:摘得梅花奖桂冠
点翠:相对于水钻头面、点绸头面的一种,造价在几万到几十万,更多的时候有价无市。
顶风作案,祝我好运
付如镜皮相极好,通身气质儒雅斯文,笑起来一派的云淡风轻。
“不过是我家赵教授这些日子跟我说想要收藏一套点翠头面,左右打听没有合心意的。”付如镜话锋一转:“嘶,倒是听说云师弟前几年收了一套,年头、成se都极好,如果云师弟愿意忍痛割ai,价格都好商量的。”
馨玥一愣,转脸笑道:“这套头面云天也宝贝得很,我可不敢轻易应承了。不过既然师兄开口,我一定好好问问,有消息了就联系你。”
实际上她哪里晓得云天有什么点翠头面,不过是人前逞强罢了。付如镜这话让她听出点秀恩ai的意思,若不是她晓得他私生活一塌糊涂只怕也会感叹一句:“你对你家赵教授可真好。”
都说b1a0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不一定对,但她看付如镜倒是无情无义占得全足。
然而不管李馨玥心里怎样埋汰,但他的话到底还是听进去了。
云天手里头留着旦角的点翠头面,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会是谁的。
当天晚上云天还是没能逃得开二团的聚餐,一群人兴致高昂,不等下戏就开始叫人吃饭,赚了团长几句骂,不过最后还是默许了。
馨玥回到家里,先去了那间自打自己搬进来就没进去过几回的次卧。
他们还没有要小孩的打算,次卧空着,摆放着云天的各式行头,有h忠的大靠、薛平贵的王帽、从师父那里继承过来的褶子等诸如此类的东西,她本来就不是太懂,怕碰坏东西,因而很少进来看。
其实看起来云天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一个古se古香的木盒子,堂而皇之就放在桌上的佩剑旁边,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
这天晚上,馨玥给自己做了银耳粥,可她在餐桌前坐到七点多,也没能吃完面前的一小碗甜甜的流食。
那个木盒子右下角刻的字,着实让她没办法不满嘴苦涩。
“吾妻晓君”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与云天之间总是横亘着石晓君,明明她也早就再婚,孩子都满地跑了,每当她觉得不必继续在意、撒开手之后,就会有事情让心里那道墙又高高立起来。
像手指的倒刺。
点翠的确很好看,翠鸟的羽毛活生生地拔下来后以装饰的形式点缀在演员头上,在不同强度的灯光下、不同的角度下,折s出各不相同、又相似的绚丽se彩,可想而知,如果它的主人戴上这一套头面登台,必定是yan光四s、风华绝代。
云天回家时,馨玥面前摆着一碗已经没什么热气了的粥,他脱了棉袄,一面就往厨房里去:“怎么没有做饭?现在给你下碗面吃不吃?嗯?小懒猫。”他系好围裙,甚至还回过身来亲昵地刮了她的鼻尖。
馨玥犹豫着点了头,视线飘向男人还没有察觉的电视机柜,那里摆着她还没有放回原处的点翠头面。
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家小娘子的异常,厨房里传出他悠闲愉悦的口哨声,馨玥心里乱糟糟的,索x走过去看着他和面。
云天的胃口是典型的北方人,从来不用买回来的现成面条,做面的手艺又快又好。
云天把弄好的面条放进沸水中,回身去切葱花,就听到nv孩轻声问他:“云天,你从小就这么会做饭吗?”
“倒也不是,云浩小时候身t不好,我一般都跟着父亲下地g活,做饭的事情,他b我更擅长。”云天忖度着用词:“我…我受伤那段时间,出不了门,那时候外卖什么的也还没有现在这么方便,我就自己在家琢磨这事,好歹把自己伺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