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想必公子丢失的荷花包是极为贵重之物,可不分缘由出手打人,仪态可不像是贵公子能做出来的行动。”沈勿归的视线落在青年紧拽荷花包的手上。
青年的十指有力,隐隐暴起的青筋昭告他正在忍耐极大的怒火,而内里的指腹,分布许多干裂的茧子。
这分明是一双常年习武的手。
听到这话的青年并不恼,他抬起头,眼神深邃,一字一句道:“此荷花包是在下母亲生前所留,一时丢失实在急切,出手伤了人。”
他脸上扯出一抹很苦涩的笑,沈勿归这才看到他的鼻梁处染上乌青。
那是他刚刚出手打的。
“况且公子还手打回来了,就当抵消,如何?”青年说完,静静等沈勿归的回答。
沈勿归才不想原谅,要不是绛一直在旁边压制自己的怒火,他能把对方揍到地上爬不起来。习武之人又如何?他之前跟高老头学的武术可不是吃素的。
“好了,我们走吧,我没事。”绛缓过痛也就好了。
听到对方说是一场误会,也不是莫名其妙打人,就当是心切找东西的心情罢了。
想到此,就觉得对方有些可怜,也幸好他的东西找回来了,要不然把自己娘亲留下来的东西弄丢了,他也能像青年一般,无头苍蝇四处找人询问。
沈勿归不再理会,弯腰拾起散在地上的松鼠灯,没好气说:“还要去别处看吗?”
绛心疼地接过他手里碎成七零八碎的花灯零件。葱白的十指无用地支起竹架搭在一起,结果不出一秒便全部损坏。
“坏掉了。”绛垂头丧气,神态肉眼可见地焉下来。
沈勿归见他的黑发遮了苍白的脸颊,抬起指尖抹掉他鼻尖沾上的灰尘。好像能看见他身后的狐狸尾巴不开心地垂下,焉巴成一团没有光泽的毛茸茸。
沈勿归轻声说:“回去再买一个。”
绛摇头,目光散乱,“算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要是爹爹发现我出来了,定要抽我的功课。”
沈勿归目光幽冷。这时绛忽然回过头,把散架的花灯一股脑塞他怀里,他的目光立马变得柔和,反问道:“平时是不是不爱做功课?”
不然也不用这么害怕。
绛瞪他一眼,突然又卸下气,变得萎靡不振,脊背都不再挺拔,“你们人类的文字那么杂,而且还难,我哪能这么快学会?”
两人往回走,不再顾得上这场闹剧。
不多时,极速赶来的脚步匆匆在后方响起,随后传来清水临的喊声,他在叫沈勿归。
“公子等等。”
沈勿归脚步停下,绛躲在他身旁,看青水临这个奇怪的人。
青水临缓口气,恢复平时的举止优雅,“公子手上的花灯可是在刚才弄坏的?”
沈勿归用很不友好的眼神凝视他。很想出口质问,难道他不清楚就是青年不分缘由打人才会发生这样一幕吗?这还用得着问?但多想还是算了,睨他一眼不说话。
青水临干笑一声,示明来意:“我家公子刚好认识技艺高深的木匠,如若两位公子现在还有时间,不妨一同前去修好这盏花灯,算是给你们赔罪。”
绛听到能修好花灯,心情连扫乌云,明媚起来,笑容也分布在脸上,立马询问沈勿归的意见。
沈勿归点头。绛把回家的念头一扫而空,跟上青水临的脚步往前走。
路上他还很不确定问:“真的能修好吗?”
青水临见他单纯的脸,拍拍胸膛保证,“那是自然,还能把这盏花灯修得比原来的还要好看!”
“不用了不用了。”绛哪敢奢求那么多,能修好原来的样子他就满足了,“修回原来的样子就可以了。”
“小事小事,这本就是我们有错在先,小公子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绛的眼睛冒光,连忙向沈勿归表达自己的激动。
“松鼠灯可以修好了!”
沈勿归嗯了一声,把他黏在脖子上被汗打湿的黑发拨开。
两人跟着青水临的带领,来到一处行人渐少的街道上,前方经过拐角,往右一转,便见一排青木扶手,而扶手往下便是漆黑的河道。河道上游漂来几盏燃火的河灯,乍一看,还以为是落在漆黑星河中闪闪发光的星星。
小道的石子路在前进五百米处的地方,脚底下的石子忽然变得很杂,视野也极黑。
绛不安地往沈勿归那边靠了靠,察觉到他的不安,沈勿归伸出左手牵上他的手腕。
走在前方的青水临手上像变着法子一样掏出火折子,他点燃火,用手心托起一道火光,照亮前方的道路。
在他手心的火光快要燃尽的时候,前方灯光明亮起来,赫然出现一处白墙青瓦的府邸。
从外看,府邸的青瓦布满青苔,还有不少散乱的杂草。正对着那扇大红木门仿佛被人泼了血,赫然出现在眼前,犹如艳色忽然炸开在眼前,变得通红一片。
深红木门旁,挂着两盏平平无奇,形状并不出彩的灯笼,可唯独灯笼里面的火芯在沈勿归快要接近的时候,忽地一闪,顷刻变成了明亮的花白色,照在红木门上,映得颜色越发艳丽。
三人这才刚上几步阶梯,红木门沉重地往里推开,而后出现的,是一位身穿灰色衣袍大约四十左右的男子。
还没走近,就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对待走来的青水临格外亲昵,“带客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