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陆英子在灶房里摘菜,温明曦自告奋勇,开始烙面饼。
和面、刷油、下锅, 等起了酥酥的皮, 鼻尖闻到香气, 才用铲子铲出锅。
晚饭上桌,最先光盘的就是堆得高高的油饼。
臭蛋和臭丫吃得香喷喷,小嘴都油光光的,还不满足,臭蛋抱着比脸还大的盘子,舔盘底的零碎渣子。
舔得干干净净,快能照镜子。
抬起头意犹未尽地问:“四姨,明天再做烙饼吧,真好吃。”
温明曦点点臭蛋的脑门,“好呀,明天三姨要还在,家里整整齐齐,我们就再做。”
这有什么问题,臭蛋点点头,转过去对温明心说,“三姨,你就在外公外婆家住下来,别回去了。”
温明雪给他吃了个爆栗,“你倒是会想。”
温明心端端正正坐在桌边,她这次回来,一是给侄子送做好的衣服,二也是林保实让她来做媒人。
和纺织厂领导儿子的那桩亲事,林家人去问,也不知怎么说,人家居然同意看一看。
温明心拿筷子的手紧了紧,她本来想,那领导儿子以前就是个眼光高的,应该不会愿意和他们这样的乡下人家做亲戚。
没想到人家居然应下,表示愿意看看,林保实便把当媒人的差事交给她。
刚刚饭桌上,听大姐在说四妹今晚在门口赶走三婶的话,温明心才知道原来四妹刚相亲完,三婶也要给她介绍。
想着今晚被三婶这么一插手,四妹和家里人定然都不想再提起亲事这茬,温明心便一直没开口。
要不,先找机会问问温名生和陆英子,再和四妹说?
就这么打算着,温明心朝臭蛋笑说,“好,三姨听你的,就再住两天。”
臭蛋原地跳起来,呜呼呜呼地喊,得意地朝温明雪看了眼,他明天又能吃烙油饼了呢,他其实也不想回家!
温名生和陆英子很晚才回屋歇息,今晚家里人多,又有孩子,热热闹闹的,也不知怎么打发,一晚上就过得这么快。
老两口躺到炕上,盖上被子,一些在孩子面前不能说的话,这才在被窝里打开话匣。
“大队上消息传得快,四丫的事儿,也不知哪个乌鸦嘴传出去的,谁见了都要跟我说一声恭喜,咱就算了,回头四丫知道,不知心里多难受!诶。”温名生叹气。
二老都不知温明曦早就面对过这种局面,都以为她会受气。
陆英子也头大,“咱们这地方能有什么秘密,谁家米缸里进了只老鼠,赶明儿全都要知道。但这回实在过分,欺负四丫老实,要被我知道是谁,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这么多张嘴,你撕的过来吗?”温名生又叹气,“别的不要紧,清者自清,我是怕那些人听了就信,往后咱四丫的婚事不好说啊……”
“不要拉倒!我还高兴呢!为这事儿就不要咱四丫这么好的姑娘,不嫁更好,我跟你说,这种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陆英子嗤之以鼻。
温名生说:“你不懂男人,这种风言风语传多了,对咱四丫真不好,回头那些人要么瞧不起她,要么谁都想掺上一腿。”
陆英子冷笑一声:“还是你们男人了解男人,是吧?”
温名生一听不太对劲,赶紧自画三八线,“怎么招呼我头上了,干我什么事儿?你别拿枪乱放炮……这找你去打仗,能打赢吗?”
陆英子这才转回来,“刚才我瞅见三妹偷偷拉着你说话,有什么事儿?三妹手头紧吗?要不要给她塞点票子使使。”
“我正想说呢。”温名生趁着两人正在说温明曦的话题,开口道,“是保实,他们厂里政委书记的儿子个人问题还没解决,他就想到咱四妹这边,想把人介绍给四妹……”
隔着一道墙,正在隔壁灶间舀热水的温明曦,脸蛋在灶前考得火热,心里却有点发凉。
其实不用两老说,她也意识到自己如今这尴尬的局面了。
镇上、村子里、农场里的适婚青年虽不少,但有胆量要她的没多少,再者不知对方安的什么心,她也不敢随便点头。
所以这婚事,对她来说真是一大难事。
要不就去见见三姐说的那位书记儿子?
反正不行就拉倒。她不怕嫁不出去,也不会逮着一个男的就结婚。
温明曦在心里盘算着,再不济,她也可以等到改开后离开北大荒,去外面上学,再去南方找对象也可。
她也不急。
现在是1972年,还有六七年,等恢复高考,再考出去,也是一条路。
到时候她也不过还没三十岁,年轻得很!人生那么长,怕什么。
只不过家人那里就难说了……
夜里想到很晚才睡着,但第二天早晨到点,温明曦就跟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
日子再难,琐事再多,太阳还是会升起,她还得上班呢,今天得去采种子了。
农场第十三号仓库,高高堆起的草垛子上,韩羡骁抱着双臂躺在枯草堆上。
这个仓库离马场近,存着不少粮草,黑子平日里在马场干活,但冬天天冷,也没什么事儿,外面晃一晃,就回到仓库里躲风。
雷子抱着两食盒包子跑进来,嗓门很大,“黑子,骁子呢?”
“在睡觉呢!”黑子朝草垛子看去,“骁子,快起来吃饭,雷子来了。快点来吃,不然凉了,你不用上工,我还要上工呢。”
韩羡骁翻身起来,三个大男人就围蹲一起,三两下就把馒头解决干净。
黑子拿着剩下半边的馒头,骂骂咧咧的,“你说你,睡觉不回家里睡,家里的炕不够暖是吗?非得跑到我这儿来睡。”
因为存着粮草和别的农作物,仓库里不允许存在火苗,所以是连火盆都没生,跟家里的炕,完全没得比。
韩羡骁吃完馒头,又躺倒在草垛子上,昨晚又一宿睡不着,懒懒地说,“家里太吵。”
韩望江和许爱卿一左一右,念经一样,这两天连方银河也跟着瞎起哄,说得他脑袋加倍地疼,他受不了才跑到这儿。
雷子和他家住得近,和方场长也时常往来,笑着拿他来打趣,“黑子,你懂什么?咱骁子现在是处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左边是深渊,右边是悬崖,你说他会选哪边?”
韩羡骁闭着眼睛,没理他们。
黑子昨晚可没失眠,踢了雷子一下,“骗谁呢你,还深渊?还悬崖?那嫂子是深渊还是悬崖,你跟我说说,回头我跟她说去。”
雷子:“所以说你不懂,我这是比喻。甭管我媳妇儿是深渊还是悬崖,我是心甘情愿地跳了,咱骁子,心不甘情不愿,所以才这死样。”
黑子还是不太懂,但望见门外有人,搓搓手戴上帽子,“不跟你扯了,我出去上工了。”
走了一早上,马场是温明曦今天要跑的最后一个点。
不过好在今天天气好,阳光也足,走了一早上,也不觉得累,心情就跟那天气一样。
黑子虽然听过温明曦那些事儿,但见着好看的姑娘,还是客客气气的,给办了事儿,又回到仓库里躲风去了。
“你说这么好看的姑娘,听的时候我还觉得真,见到了人,我就有点不信了。”
“你说啥呢?”雷子问。
韩羡骁隐约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已经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那个这几夜都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声音。
很神奇,原本还有些困倦,一时间,便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屈膝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