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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不知道这盘棋该如何下,但不妨碍她看出摘星这一步是堂堂正正的阳谋,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然而用力疲之师,对士气正在巅峰的对手,怎么看都不是明智的做法,并且一定会对之后的对抗产生影响。
陈茹还没有想出该如何应对。
与陈茹的凝重刚好相反,元的态度十分轻松惬意,好似正在郊游野炊。
“我的好司长,你就帮我想想吧。楚摘星是需要你照顾的小妹妹,我也是需要你照顾的娘子啊,你可不能偏着她啊。”
对娇声软语的元,陈茹是有抵抗力的,但不多。
片刻功夫后就败下阵来,举手投降:“我着实没想出,还想问问你想如何做呢。”
陈茹一般是不说谎的,但事涉她唯一的情敌,元决定还是宁错杀不放过得好。再又问过两遍后,心重新落回到自己胸腔中的元缓缓吐露出了她的想法。
听完全部的陈茹直接变成了一尊雕像,久久不能回神,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反复不休的轮流回放:“单人独剑的楚摘星是没有对手的,连我都要让她三分。可她从来不是单人独剑。”
直到元的耐心即将见底之时,陈茹终于开口了:“玉京城倒也罢了,只是大师姐那…… ”陈茹很是不赞同的摇摇头,“你若真这么做,摘星定会起雷霆之怒。”
元笑了,眉目中立时盛满锐不可当的利芒:“本尊何时惧过她怒?倒不如说本尊盼着她怒,她不怒,本尊的生活将变得更加无趣呢。”
元见陈茹脸色变得晦暗不明,眼珠一转又换了副轻快的语气说道,“阿茹,北海鲲鹏妖师乃是前辈宿老,又几次三番盛情相邀结盟之事,实难推却。但阖族尽知,本尊伤重,仍需静养……”
陈茹一潭死水似的心终于生起了波澜,双指并拢按住眉心,缓慢地转圈:“你的意思是,让我代你去北海一趟,与那位鲲鹏妖师商讨结盟事宜与具体条款?”
元拊掌大笑:“知我者,阿茹也。”
陈茹揉眉心的手指不停:“并不是很想知道你。这得罪人的事情偏推给我去做。”
元叫起了撞天屈:“怎么能说是得罪人的事呢?这可是三赢的买卖。楚摘星少生些气,你少操些心,我也能少挨些打嘛。”
陈茹揉眉心的手停了,曲起的关节精准地敲在了元的脑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就你歪理多。”
元顺势欺身上前,来了个啵啵,然后在第二个暴栗落下之前,蹬蹬蹬连退三步,做了个揖,口中言道:“那小生就多劳娘子了。”
“ 罢罢罢,就依你之意,那你能给出的条件是什么?”
“祂自北海起兵时,我可出兵全线出兵帮他牵制,宝库中存着的旧玄武大帝宝印也可以给祂。昊天如果出手,本尊可以看情况出手帮祂一次,至于条件嘛……”
陈茹将话接了下去:“假使事成,你要内域半壁河山。玉京城的归属可以商量,抑或者用谁先入城占领就归属哪一方的上古之俗。”
虽然知道这些条件都是没有机会完成的,但陈茹还是在很认真的代入,拟定合乎情理的盟约。
这种态度极大地取悦了元,她拊掌轻笑,笑声清脆:“吾妻聪慧,正与我意同。不过还得加一个条件……”
陈茹心中有了猜测,但佯做不知:“什么?”
“孟师姐正在北海,本尊需要祂帮忙把人给抓起来。至于祂把人抓起来要干什么,本尊可就不管了。”
“你这真是……”陈茹本打算劝上一劝,但随即知情识趣的把话给咽了回去,因为她已经感应道,元将指腹上的血液给弹了出去。
落子无悔。
“所以说还是我比楚摘星强。我找的媳妇,楚摘星可舍不得下手。”元怡然自得的说道,就差吹个长口哨了。
“唉,你们两个就斗吧。”陈茹摇摇头,叹息一句,“不过同样是被天道选中之人,为何你能稳坐钓鱼台,暗中操纵世事变幻,摘星就要奔波劳苦,九死一生呢?”
元使劲用双手搓搓脸,搓去了脸上的不满:“因为她年轻。”
“这么简单?”
“说白了就是这么简单。她不拼命,凭什么在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填上我族千百代的积累,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不公平。
而且这一切于她而言与其说是凶险万分,不如说是接受那些老东西遗产的必须的考验,要知道祂们最讨厌的就是明珠暗投,所托非人。
只有活下去的才有资格和祂们谈条件。比起楚摘星,本尊还是更喜欢自己,在圣池中活下来就好,少斗多少心眼子。”
“可也不妨碍你心眼子多得像蜂巢。”丢下这一局的陈茹不再说话,缓步走出空旷的寝殿。
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令她后知后觉察觉到一件事:她一直没有扯下系在眼睛上的布条。
陈茹掩面苦笑。得,等着元出来,这祈年宫的绯色流言版本又要迭代了。
北海, 清微岛。
祝绪终于从高耸的山壁上知道了这座岛的名字,但她一点都不为此高兴,甚至还有些罕见的畏惧。
每一个龙族都是亲水的,所以她对目前的状况拥有比其他人更清楚的认知。
把整座岛翻过来就是一座高耸入云霄的大山, 而且观其模样、规格、形制, 还得是一座陵寝。这个操作未免也太犯规了, 整个族内能办到这件事的, 最多只有两位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