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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比我的铁棍更快的是一道黑色的影子，这道影子停下来的时候我的铁棍也停了下来。

铁棍穿透了袁百俊的胸口，而他身后的叶青虹毫发未伤。

我停了下来僵住了身体。

一瞬间，我觉得世界静极了，静到只听见袁百俊痛苦的喘息声。

我根本没有看到他，他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区区凡人之躯是怎么以这样的速度挡在叶青虹面前的？

铁棍穿透的位置有鲜血溢出，他里面白色的衬衣全部都变染红了，他那张本来就很憔悴疲惫的脸上因为痛苦的原因全部都皱在了一起，额头上溢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一只脚无力地跪了下去，另一只脚也无力的跪了下去，脸像窗户纸似地煞白。

他开始喘息，嘴角也有鲜血溢出，倒地的那一刻，他眼角有泪水溢出。

我颤抖着双手，眼神也被升起的雾水模糊，使劲闭了闭眼睛才把泪水逼退。

我、我杀了他？

我有点儿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可事实就是事实，的确是我杀的……

叶青虹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猩红的眼睛看着倒地的男人，浑身颤抖的她一把抓住了袁百俊的肩膀情绪失控地大叫，“你不许死，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让你挡在我面前的？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吗？我告诉你，我恨你，我一辈子都恨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袁百俊情况很严重，他此时已经很难呼吸了，他摇了摇头，非常吃力的开口，“我、我知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不用原谅我，永远、永远都不用。青虹、我、我后悔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但很快他又笑了，他的身上和手上都是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半天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口红。

他颤颤巍巍的摊开手心，“其实、其实那一年我去了横沙做、做包公头，但是我没有、没有拿到工钱，老板他、他跑了，他拿了钱走了，我不想、不想辜负工人，所以我把我存的钱、存的钱都给了工人。

后来，后来我怕你生气，我去做小工，做小工买了这支口红，那时候还是、还是限量版，我想、我想送给你，你长得好看，涂了口红会更好看的，可是、可是、可是、可是……”

“呕……”他一口血突然喷了出来，眼睛开始翻白，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胸口的位置起伏得厉害，剩下的话半天也说不出来了。

他没说完的话我似乎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他想说、可是他没能成功的把口红送给她，因为那天他回家以后她被玷污了，这支口红就被延误了，再后来一直没有送出去。

可能……会很遗憾吧。

他的气色越来越白，意识越发模糊，他要死了。

这个认知让我心凉透顶。

叶青虹使劲地摇头，一把拍掉了他手中的口红，“谁要你的口红？过期了你知道吗？拿一支过期的口红我就会原谅你吗？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是不是？”

她脸上的表情很凶狠，但她眼里有泪，一滴一滴落下，砸在他的脸上。

他却笑了。

他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鲜红的血却染红了她绝美的脸，“你放了紫儿，她是一个好孩子，是咱们、咱们欠了她，下辈子、下辈子你找我、找我报仇，我、我给你当牛、当牛做马……”

200 双双坠楼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嘴角的笑也没有了。

但他还看着她，眼眶的泪水也没有来得及涌出。

“不要、不要不要……”

她慌了，她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起来，我没答应让你死，你不能死，你给我醒来，给我醒来，我还没有亲口说我原谅你了，你为什么要死？你为什么？为什么？”

悄无声息的，一滴晶莹的液体从我眼角滑落。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这一刻我很迷茫，也很难过。

“啊……”叶青虹痛苦地大叫了起来，死死地抱着袁百俊的尸体。

她把头埋到他的胸口，然后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我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的委屈和仇恨，还有一些我根本就无法领悟的情绪。

所有的恨，都是因为曾经深爱过。

如果是两个陌生的人，根本不会有那样的仇恨。

即便他们早已经不是夫妻，可也永远做不了陌生人。

她看上去好像是恨毒了他，可找到他以后却没有真正的杀了他，她情愿对他的女儿下手也没有动他分毫。

说是恨透了，其实也还爱着。

而他、他其实算不上是一个坏人，只是一个做错事的丈夫，他没有在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这样的失误真的非常的不可以被原谅。

但深入去想、他可能是最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的，只是处理方式错了。

在她被玷污以后他并没有用异样的眼神去看待她，而是在不停的弥补，所以才有了她后来的原谅，可同时也有了后来的伤害。

孰是孰非已经说不清楚了，但我知道，其实他也还爱着她，曾经他在被她追杀的路上那么艰难的才活下来，那时应该也是恨透了，但却没有丢掉那支已经过期了的口红。

但凡他狠心一点，绝不会有一丝丝的愧疚感，但他一直在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