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 / 2)
她唯一的教育经验便集中在周寅初身上,成功与否,这并不好说。
因为两人的相处已经极其的不愉快了。
她不认为自己有多余的精力分散到别人家的小孩身上,今日远道而来,但求无愧于心,不得罪人罢了。
“奶奶?”
周母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必奉承她,更不必越过血缘亲疏刻意来喊一声“奶奶”来博得她的欢心。
但仔细想来,一般小孩对陌生的年纪大的人也不外乎“爷爷”、“奶奶”。
如此说来,倒像是自己不通人性的。
“上车,我送你回去,你把你自己的一些东西放到后备箱,等会拿出来的时候也别遗漏。”
周母总不至于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收拾他的行李。
小孩在司机的提示下终于懂得如何打开后备箱,依照她口中的安排,按部就班地将自己的行李扛了上去,期间,没有一句多余的埋怨,口中念念有词:“我妈妈说如果您过来的话,让我去您那里住两天,向您学习……”
看来,这些年温宁也并非毫无长进,如此一来,自己还不是被迫带娃了。
也是。
老太太落座后,便也没和小孩继而拉家常,她并不擅长街坊邻居的那一套,只不过脸色也不至于暗沉着:“来我家可以,有几条规矩必须遵守。”
“您说。”
“第一,不可以吵到我的休息;第二,不可没有限度地贪玩。”
周母的住所安排在距离淡水湖最近的疗养院边上,风景怡人,但真正常驻的人口并不算多,出了每日都会有些不自觉地游客,甚至于会不小心闯进她的花园里,这一点,周母很是头疼。
一般孩子回答这些的时候都会时常感到委屈,然而眼前的小孩显然经受的不止这些风浪。
他很快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如果您不喜欢奶奶这一称呼,我可以喊您别的……”李澈总是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不情愿。
其实妈妈在让他是否去见周叔叔母亲以前,也有过疑虑,正是他本身打消了那些疑虑。
他想起两天前母亲和自己之间交谈的对话。
“妈妈,我可以去哎,”李澈一如既往的稳重,迫切地成为妈妈的倚靠,他单纯分析起去不去这件事的意义来,“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周叔叔的妈妈对于周叔叔一定也很重要。”
“我知道自己未必能够说服顽固的老人,有的时候外婆都不听我话呢。”
路过的温母对着自己养大的外孙,笑也不是,哭也不得。
“你不许我打麻将,我都多久没有去棋盘室啦。”
不过,在这件事上,显然,温母也有着自己的顾虑和考量:“你也不是没有和人家周太太接触过,她是什么样厉害的人物你自己不清楚吗?”
“非得把澈澈送到她的跟前吗?”
“您信我,人家老太太未必屑于欺负一个幼小的孩童。”
温母总觉得这么做太过冒进,也怕落人口舌:“宁宁,我知道你是好心,一方面未来都是一家人,培养感情总是好的,可你这刚成婚,落在外人眼里,会不会说我们太功利了些?”
“妈,没人会这么想。”
温宁体恤她的母亲,没有因为这些事而觉得难以沟通,反而顺着母亲的心思猜道:“说到底我也知道您就是不舍得澈澈。”
母亲叹了口气:“是啊,我这里的宝,人家也不算血缘至亲,没有理由替咱们照料。”
李澈一边给外婆削了个苹果,又用纯净水悉心地冲洗了下,一边信誓旦旦地承诺:“没多久,我就回家了,外婆。”
他在这件事上有着自己过分成熟的看法:“就算没有办法劝老奶奶改变她的主意,我觉得我陪她散散心也是好的。”
他的外婆握着手心里的苹果,感慨着:“我们澈澈太懂事了。”
“妈,这件事我和寅初自有安排,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温宁的思想工作点到即止,“澈澈是我的孩子,他们要真正接纳我,势必也要接受我的小孩。”
温母不再说多,只叮咛着澈澈不要惹别人家老太太生气,毕竟不是人人都和外婆一样好说话的。
温母对新亲家的印象还留在女儿的高中阶段,不认为身上的一些痛痒就会影响人审视他人的习惯,总认为周母是个趾高气昂的老太太。
……
车上,小朋友正襟危坐,倒是周母看不下去了:“大可放松点。”
又是为小孩调整后排的靠椅的角度,又想着这老车上的设备多年未更新,记得要让老李去车行走一趟。
“一会到了您那里,您可以带我参观一下您的房子吗?”
“可以。”
周母倒也不是不近人情,只不过她已经忘了怎么同孩子相处,先前照顾周寅初那会,时间已经太久远了。
只要小孩不提什么任性妄为的要求,她都可以满足他。
等他的父母回国,她也算大功告成了。
周母从不认为,一个成年人的心绪会被一个小孩拿捏或影响,总不至于听了几句小孩看完《爱的教育》的读后感,内心顿时充满着欢喜和爱,之后开开心心上了手术台。
人人都保持着自我的判断。
这对于纵横商场数十载,眼见劳动密集型产业兴起直至最后落幕的女人尤为不可能。
或许,人世间是有美好的事物存在的。
但人的尊严比其他的价值都更高。
这一路开得平缓,可车程不短,小孩已经熟睡了,等真正迎来下车的时候,周母也在思考着是否要喊对方醒来,并非出于怜爱,她大概也不愿打搅别人的清梦。
于是便吩咐司机道:“你抱他下车吧。”
这在周家兢兢业业许多年的司机也就是周寅初司机小李的大伯老李,见惯了老太太不徇私、不偏袒的一面,却这才看见她充满着温情的另一面。
“太太,交给我吧。”
v47(飞行)
“李澈, 你现在在干什么?”
李澈蹲在偌大的院子中央,指尖停顿在空气中描绘着不同花瓣的形状,转过来回头, 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明快地一股脑儿说出来:“我在比照着花卉书籍看怎么照顾奶奶你院子里的花, 而且我发现有些花摆放的地方似乎不大对,比如说,这株君子兰就不应该向阳生长。”
家里的管家了解到平常老太太最爱侍弄花草, 这移步换景的院子皆是由老太太耗费心神亲力亲为地置办起来的。
怎么会因为一个外人的到来而有所改观?
更何况, 来的小孩的身份特殊, 并非老太太的亲孙子,老太太最爱不成不易, 性子也是宁折不弯,却又素来不喜改变自己既定默认的事, 怎么可能因为小孩子的几句话而挪动了花房里各花的位置呢。
老太太果不其然一把夺过小孩的手机, 正如人们设想的那般:“电子书上说的又不一定是真的。”
“我这君子兰都十几年了,也没见得死。”
佣人们也是有苦难言, 其实经常背地里趁老太太不在家的时候,他们给搬回室内去。
小孩又疑问道:“可它开过花吗?”
银发老太太摇头,刚下车小心翼翼派人接应、护送时和蔼可亲的面色已经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株君子兰也是周母的心病,半死不活着,却从未见过它开花的场景。
凡是整日扑在园艺事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