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2)
在青天白日“死而復生”, 不仅在场的百姓, 就是对此事稍有耳闻的官员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葬身在火海烧成一具焦尸的林父还能解释, 但是林奕可是吃了杀威棒,横着从宫门出来的。
当时半城的人都见到了他的尸首。
怎么会还活着?
在众人的视线中,林父搀扶着自己的独子林奕,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二人都消瘦的厉害, 但是精神看着却很不错,尤其是林奕, 虽然腿脚行走还有些不方便, 可脸上并没有带着病容。
可见照顾者十分用心。
两人跪在台前:“国师大人。”
“无需多礼。”叶长谦语气轻缓, “本想着我的名声败了也就败了, 本无足轻重, 但是是想着林家长女, 性情刚烈,至纯至孝, 乃女子之典范, 实在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就请了二位到此细说缘由。”
“事情还要从正月十五开始说起。”提到长女, 林父双眼泛红, 眼眶里打着的都是泪水,“小女爱热闹, 每年元宵花灯都会出门逛上个把时辰,但是哪想到今年,她会在街上被这乔三看上。”
“之后, 乔三便时常来我家送一些东西,还遣媒人来家里说项。被拒后,媒人便破口大駡,说我们不识抬举,能成为国师的妾已实属高攀,小女从小心高气傲,被再三羞辱后更加不愿。”
“原本以为嫁娶终究讲究个你情我愿,小女不愿,是事情自会到此为止。没想到小儿在三月春闱时,以莫须有的‘夹带’罪名逐出考场,我们一家心急如焚,到处托人去打听消息,才知道是这届科考主考官刑部尚书林大人,放出话来,说小儿可能被终生禁考。我如遭雷击,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到处求神拜佛,以求神灵保佑。”
“那日,我跟小女去寺里上香,恰巧遇到林夫人。林夫人说见小女面善,便想邀她去禅房小叙。小女想着科考之事,不敢拒绝,和林夫人聊了半个时辰有余。回来后第三天,乔三提亲之人再次找上门来,小女点头答应了。”
刑部尚书林山奎脸色微变,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的帝王,再转过头来后,眼神镇定了许多:“我夫人素来与人和善,和小一辈聊天,只是性格使然,并无恶意。”
“无恶意?林大人你以小儿前程为要胁,让小女务必一头撞死在祭天臺上,难道也无恶意?”
林奎山只觉得后脊背发凉,咬着牙:“一派胡言!没有证据就想污蔑朝廷命官,你可知后果?”
林父笑的有些苦涩,他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份血书递给叶长谦:“林大人可能没想到,小女心思缜密,她担心死后您概不认帐,就写了这份血书把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押了自己的手印,让我好以此为凭据,去林府找您旅行承诺。”
血书里底下,还带着一本林家长女的平日里习字册子。
林奎山只觉得眼前一黑,要不是身边人搀扶了他一把,他几乎要当场倒下去。
叶长谦一目十行看过后,将血书递给一旁的亲信:“去拿给苏阁老左相他们看看,也拿给翰林几位对书法有所造诣的人看看,看看信有没有问题,也看看字有没有问题。”
字在朝廷几位大臣手中晃了一圈,最后以苏蕴为代表,对着叶长谦一作揖:“无论是纸还是字,都无问题。”
叶长谦似是早有预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既然都无问题,那么结合乔三之前所言——刑部侍郎为了败坏我的名声,先引的乔三看中林家小姐,且怂恿其纳妾。而另一边,则在春闱对林奕下手,利用林奕的前途,威逼林家小姐一头撞死在祭天臺上。为的就是製造‘国师纳妾,逼死良家女’的假像。”
林奎山两腿发软,终究跪到在地,被一旁等待多时的护卫控制住。
“林大人,您这是第一步。”叶长谦的视线转向翰林学士吴耀奇,笑的十分有深意,“赵大人,你以师长的身份接近林奕,教唆林奕敲登闻鼓,反身买通登闻台衙役对下其死手,一共四十七杖,直到林奕没气了才停止,这是第二步。”
吴耀奇脸色右手握成拳,指甲几乎掐入指缝之中:“国师指控下官,可有证据?”
叶长谦从亲信手里接过几张薄纸:“这是供词,其中三份是登闻台衙役供出你买通他们杀人,一份是茶楼老闆目睹你和林奕几次喝茶,最后一份是店小二在门外听到,你和林奕的对话中带有几次玉石俱焚、击鼓鸣冤等词。”
虽然其中这用了封建迷信式逼供。
吴耀奇底气弱了大半,硬是咬着牙:“如何证明他们口供可信——”
“我不负责审案,只是阐述事实。”
叶长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供词递还给亲信:“吴大人要是有什么可以辩解,这些证据我会一一呈给审问衙门,你去刑部也好去大理寺也罢,他们自有手段向你证明,这份口供是否可信。”
吴耀奇自然知道大理寺手段,顿时面如死灰。
台下的众人见到他此副模样,哪还能不明白,纷纷议论纷纷起来。
“至于第三步。”叶长谦第一次意识到扩音喇叭是个多么正确的布局,一出声就将众人的声音压了过去,他边说着边看向京都府尹赵启良,“赵大人,你那一把火不仅想杀人灭口,还想毁尸灭迹吧”
……
叶长谦顺着时间发展顺序,将事情脉络给大家快速的捋了一遍。
第一步:逼死刑林家姑娘引起矛盾,刑部尚书主导。
第二步:登闻鼓借杀威棒除掉林奕激化矛盾,吴翰林策划。
第三步:一把火烧了林宅并製造出林父自焚假像,京都府尹派心腹执行。
第四步:林家父子出殡故意传错话,引得乔三垂死,并书罪己告,大告天下要自焚以谢罪。
司城防、京都府尹、御史大夫,司天监,戍城军,均有官员参与。
逻辑清晰,证据翔实,不少人当场招供。
底下的民众开始骚乱起来,破口大駡有之,扔东西有之,吐口水有之,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鄙视。
最后一步自焚,也牵扯了不少人。
收尾的一个,便是刚刚臺上有感情朗诵全文的礼部侍郎胡志松。
“我虽然不记得我们有什么交情,可以让你在‘我’自焚之前去探望,并受到嘱託拿到信。”叶长谦走到礼部侍郎的身侧,从他怀中拿出之前写有罪状的信,“但是既然‘我’写的,为何这信上却是胡大人您的字?”
胡志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国师大人,我也是受他人蒙蔽,一时糊涂,还望国师大人从轻发落。”
叶长谦受了胡志松三个磕头之后,便往左移动了几步,让胡志松剩下的磕头都磕向了灵帝。
“我说过,我今日不是来断案的,我只是被泼了一盆污水,上这来自证来的。”
叶长谦遥遥看向灵帝:“后面的事,自有大理寺和刑部审讯,他们定会抓住主使者,给林家和诸位一个交代,陛下,您说是吧?”
自始至终,叶长谦都没有提左相和太子一脉,更没有丝毫指向他的意思。
灵帝松了口气同时,表情却越发凝重起来。
这是叶长谦在示好,也是他手中握着的底牌。
若是审讯结果掺水,不仅百姓悠悠众口压不住,百官人心会浮动,还有乱党逆贼在外虎视眈眈。
到时候叶长谦再将左相和太子一脉拉下水,整个朝堂恐怕就要分崩离析了。
灵帝脸色发青,这一次他脸上动怒的表情倒是有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