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 / 1)
毕竟两手空空去邻居家蹭饭太过失礼,打理好自己后,又上自家酒窖摸了一坛子酒,这才绕回毗邻的墙头。
当她抱着酒坛子自院墙踏月而下时,杨慎行一袭青衫怔怔立在墙下。
他本就生得极好看,眉目五官全是浓墨重彩的明丽璀璨。许是他此刻脑中放空,神情淡淡空寂,在夜色与青衫的交互掩映下,竟生出另一种出尘的空灵。
落地立稳,猝不及防被月下美色闪瞎狗眼的沈蔚抬手拍拍臂弯中的酒坛子,止不住扬唇笑眯了眼。
不知为何,杨慎行仍旧立在原处发怔,只是无声抬眸回以带了淡甜的浅笑。
这一笑,犹胜星华。
再次被闪瞎狗眼的沈蔚险些腿软,生生将发自肺腑的溢美之词自嘴边吞了回去。
她还记得,年少时的杨慎行极厌烦旁人侧目他的长相,更听不得夸他的美色半句,是以在外总愿刻意摆出端方凝肃的神态,以淡化旁人对他外貌的瞩目。
如今他从少年长成青年,虽与生俱来的美色并未被岁月磨损分毫,可眉宇间多了从容,少了刻意,倒真真显着清风作饰,明月为骨。
“桂花鱼条好了么?”沈蔚甩去满脑子被这美色带起的魔障,笑得粗鲁鲁近乎掩饰。
杨慎行回神,负手蹙眉,眸色警惕地望着她怀中的酒坛子:“嗯。”
他这眼神实在不像欢迎,沈蔚连忙解释:“真就是一坛子酒,没下药的。我若再坑你,你可上京兆尹衙门击鼓鸣冤!”
被堵得没话可讲,杨慎行只能暗暗叹一口长气,尽力排解心中郁结:“走吧。”
若去京兆尹衙门击鼓鸣冤当真有用,他倒很乐意去鸣一鸣的。
当那色泽金黄、焦香浓郁的桂花鱼条入口,外皮酥松、内酿鲜嫩的口感美好得无以复加,一股莫名的感动直衝沈蔚心房。
“真是……好吃到泪流满面,”沈蔚无比满足地细细品味着,顺口道,“你这宅子的大厨年岁几何?可娶亲了?”她愿把这大厨招赘回家以示讚美!
杨慎行淡淡瞥她一眼,笑得高深莫测。
余光瞥见他这副神情,沈蔚心中一凛,吓得都不会嚼了:“你……你做的?”
“承蒙赏识,不胜欣喜。”诚挚恭迎随时上门议亲。
怕她要炸毛,这后半句杨慎行硬生生忍住没说,却掩不住眉眼飞扬俱笑。
“当我没说。”沈蔚赶忙抬手挡了一下他满眼乍然亮起的光彩,低头接着吃。
虽未刻意打听,她也听了许多他的事。
就这几日在鸿胪寺所见所闻,杨慎行自上任以来,在与积弊势力之间不见血光却暗流汹涌的对抗中,明明处于下风,却总叫人觉着他其实是游刃有余的。
虽处困境却泰然自若,举重若轻、抽丝剥茧,不躁进,但也不妥协。
鸿胪寺众人在背后少不得议论纷纷,都说杨大人那份顾盼神飞、令人见之忘俗的风华,无半点盛气凌人,却也绝非柔善可欺。
这让沈蔚想起当年夫子教过的一句话——
进则安居以行其志,退则安居以修其所未能,则进亦有为,退亦有为也。
这六年的时光,杨慎行的长进,她实在追不上了。
不过,年少时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后来出落得这般美好出众,虽无缘执手相伴,却还能并肩而战,这委实已是另一种圆满。
不能再贪心了。
心中转过千头万绪,沈蔚浅声笑叹,放下手中饭箸,执壶道:“杨慎行,此杯之后,过往恩怨尽散,愿你我握手言和。”
从此后,再无儿女情长、幽怨纠葛;坦荡无畏与子同袍,共赴前路。
杨慎行自她手中接过那壶酒替她斟满,却给自己的酒盏中添了热茶。沈蔚也不强求,在烛火盈盈中展眉轻笑。
“我,不喝酒的。”我也不愿与你言和。
执盏轻触后,杨慎行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
将来你就会明白,杨七公子行事从不轻易起头,也绝不半途而废。
☆、18(522略修)
对杨慎行来说,所谓“一笑泯恩仇”不过只是沈蔚自说自话,他从头到尾也没当真应过半句。
可沈蔚显然并未察觉这一点,隻当从前之事当真已翻页。虽她心头隐隐仍会有些复杂的念头,但她觉着自己至少已能收好心事,以下属、伙伴的面貌好生与杨慎行相安无事了。
向侍卫队宣布过的清洗甄别之期很快到来,今日的鸿胪寺演武场又热闹起来了。
当韩瑱与阮敏、张吟在沈蔚的陪同下抵达鸿胪寺演武场时,鸿胪寺卿侍卫队全员已在苗金宝的指示下列队完毕。
侍卫队成员未必个个都识得阮敏、张吟,可韩瑱却是满帝京无人不识的。他这一露脸,立时又将整个场子炸开了花,瞬间议论声又起。
事发突然,苗金宝尚不及出言喝止,气不打一处来的沈蔚见这些记吃不记打的家伙又开始闹腾,登时随手拎过卫兵的长/枪便隔着人群扔了出去。
那长/枪气势汹汹没入擂台正中的鼓面,闷声破响,全场复又鸦雀无声。
望着她几步过去利落跳上擂台的身影,阮敏感慨笑道:“之前街头巷尾都在传,说当年对成羌的灭国之战时,辞官归隐的梁大人曾现身河西战场,今日这般,我倒真有些信了。”
方才那一枪扔出去的场面,真是似曾相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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