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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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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陆观道哭着,嘴里还结巴着念念有词:“你、你怎么不要我了,一早起来,人都不见了……找不到你,陆姨……我找不到你们了……一把火,烧光了啊,什么都不剩下……”

&esp;&esp;“……”

&esp;&esp;斐守岁拿出自个备用的帕子,递给陆观道。

&esp;&esp;陆观道没拿,只是伤心透了,让豆般泪珠在他的脸上划出两道清晰竖线。小脸干巴巴的,又被泪水滋了盐,难看得紧。

&esp;&esp;“呜!哇——”

&esp;&esp;斐守岁耐心着想给陆观道擦去灰土,伸手一滞,这嚎啕大哭的孩子一把冲进他的怀里,以至于斐守岁差点后仰,摔倒。

&esp;&esp;怀里的人儿还在哭,泪水黏在斐守岁胸口的绣花上。

&esp;&esp;斐守岁知道了,当初成衣铺老板推荐他买另外一身,幸好因为太贵没买,不然早晚这个下场。

&esp;&esp;老妖怪叹一气,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esp;&esp;“问了茶摊,他说、说你往这边走了。”

&esp;&esp;斐守岁心里啐一口,怀里仍抱着小孩。

&esp;&esp;小孩的寿衣没有好好穿,绸缎拖在地上,脏了好大一片。想来茶摊伙计是看见陆观道这身寿衣,才将他供出来的。

&esp;&esp;叹一句,冥冥之中。

&esp;&esp;可惜斐守岁为妖,不能冒然算命,不然他一定要去好好算上一卦,看看这月为什么摊上这么个人物。

&esp;&esp;陆观道还在哭,但动静消了不少。路过买完菜的农家,以为是斐守岁抛下的私生子,被寻上来了,都不停地指指点点。

&esp;&esp;“你……”

&esp;&esp;真是我的劫难啊。

&esp;&esp;小孩子一头扎在斐守岁身上,起不来了。

&esp;&esp;斐守岁便抱起他,哄着他说:“我没带过孩子,你跟着我只有吃苦的份。要不这样,我带你进城,立马给你寻户好人家,让他们收你为义子。怎么样?”

&esp;&esp;陆观道吸了吸鼻涕,使劲摇头。

&esp;&esp;“不要。”

&esp;&esp;斐守岁一把拉起箱笼,抖落剩下的梧桐叶,他耐心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为何非要和我过苦日子。”

&esp;&esp;孩子在怀里窸窸窣窣,走上一会,才说:“你和别人不一样。”

&esp;&esp;斐守岁笑不出来,他确实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人,他是死人窟里的老树成精。

&esp;&esp;“看上去很干净。”

&esp;&esp;“干净吗。”

&esp;&esp;一叶梧桐稳当地落在小孩头上。小孩红肿着眼睛,不敢撒手去赶走枯黄。

&esp;&esp;“别人都是脏的。”

&esp;&esp;“怎么个脏法。”

&esp;&esp;斐守岁觉着现在的自己,还未洗净怨念的他,并不干净。

&esp;&esp;陆观道想了会,说:“里面是脏的,他们洗不干净,用多少水都洗不掉。”

&esp;&esp;斐守岁听到这句谜语,引导着陆观道。

&esp;&esp;“那你自己呢。”

&esp;&esp;“我?”陆观道终于抬起头,他满脸泪痕,眼下只有疑惑,他不知道怎么说,渐渐地开始思考斐守岁问他的短短五个字。最终孩子得出结论。

&esp;&esp;“我就是我啊。”

&esp;&esp;“……倒也是。”

&esp;&esp;斐守岁带着陆观道一路走到城门口,说是镇子,但百年前这儿曾击退过叛军,所以城墙高大,也颇有秩序。

&esp;&esp;人开始变多,斐守岁因带着陆观道,又因陆观道穿着寿衣,受到了不少的注目。

&esp;&esp;戴着帷帽的妇人说:“这孩子……怎么穿着寿衣?”

&esp;&esp;“可不吗,我和他们一路来的,看着都晦气。”

&esp;&esp;“会不会是盗墓贼?”

&esp;&esp;守城将士检查斐守岁的文牒时,难免多问上几句:“这小孩怎么穿这身。”

&esp;&esp;言下之意,他疑惑书生样子的斐守岁是盗墓的。

&esp;&esp;斐守岁不得以面对这么多人的闲言,他将陆观道的小手拉出,那瘦小的手腕,让守城将士放不下警惕。

&esp;&esp;“官爷,您看这么瘦,头这么脏,是乞丐。寿衣就那城外棺材铺里,一口黑牙的老师傅给的。”

&esp;&esp;守城将士后退些,陆观道一头乱发似乎证实了斐守岁的话。

&esp;&esp;“行行行,走吧,走吧!”

&esp;&esp;“多谢官爷。”

&esp;&esp;斐守岁恭维完,离开了人群,他讨厌人多的地方,叽叽喳喳,总是吵闹。

&esp;&esp;但陆观道实在是太醒目了。当务之急不是去住店,而是要给这个麻烦换件正常的衣衫,还有他自己也需要。

&esp;&esp;转头到成衣铺,差点被老板娘赶出来。要不是斐守岁巧舌如簧,加上拿出的二十两银子,不然他和陆观道就真的要落上盗墓贼和小乞丐的别称了。

&esp;&esp;斐守岁的衣裳很简单,因他长得高又不胖,身量算得上不错,腰细腿长。随便一件成衣就可以对付。

&esp;&esp;陆观道则需要在原来基础上裁剪。

&esp;&esp;小孩子没受过这样的待遇,被三四个漂亮姐姐拉着量尺寸,他很不习惯想趁机跑掉又被拉回来。

&esp;&esp;“呜,姐姐绑着我作甚。”陆观道下巴点了点软尺。

&esp;&esp;做衣裳的姑娘笑说:“量了尺寸才能给你做新衣裳。”

&esp;&esp;陆观道不解:“那件衣裳不好吗?”

&esp;&esp;“别惦记那件了。”

&esp;&esp;斐守岁已换好一身浅绿,腰间挂着画笔与折扇,他心情好了不少,故来看看陆观道。

&esp;&esp;小孩抿唇不说话,他好似舍不得般望着不远处无人靠近的深蓝寿衣。

&esp;&esp;“多可惜啊。”

&esp;&esp;“姐姐们做出来的可比那件好看。”姑娘说着,拿出一匹布,对着斐守岁说,“公子你看这个颜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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