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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最爱的一首古曲,从前经常和姜彧合奏,只是从前那个温柔多情、手持玉箫的皇帝如今变成了清雅的少女赵嫣若。
灵溪已经沐浴过了,只穿着一件梨花白的轻罗衫,和沉水绿的轻罗软裤,外面罩着一件月白轻袍。她乌黑浓密的长发用同样梨花白的绸带将一半扎起,仍旧慵懒地披在身后,这样简单的穿着打扮,衬着她既像梨花一样的清丽,又像桃花般的鲜嫩娇艳,还透着说不出的贵气。
坐在绣墩上的阿圆托着腮,只顾愣愣看着灵溪,一时有些出神。
从前娘娘没有弹过琴,这是萧晔死后,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才艺。
约莫是先帝死了,娘娘才生出了这样的闲情逸致么?这样一想,阿圆颇觉得有些大逆不道,但又觉得合情合理,毕竟先帝爷那么脾气坏,娘娘在他手下也并不好过。只有他死了,娘娘才能如此逍遥,还能去见她想见的人。而且太傅虽然严厉,但他是娘娘真心喜欢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去主动靠近呢?
娘娘那么美的人,似乎也只有仙姿佚貌的傅大人可以配得上,阿圆是不觉得娘娘应该为先帝那样冷酷无情的男人守着一生的。
想起之前陪着灵溪去紫宸阁,福麟和她守在院子里,吞吞吐吐地跟她说:“我打小就跟在太傅身边,就没见过他对别人这样,只有太后唉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打算”
想到福麟当时愁眉不展的样子,阿圆有些不快,她家娘娘能看得上太傅明明是他的福气,放眼天下哪有比娘娘更美的人呢?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想到这,阿圆也有些为她家娘娘感到茫然。
窗外弦月如钩,窗内烛光摇曳,仙乐袅袅,似是人间仙境一般。
阿圆捧着脸,渐渐听得入了神,却闻到一阵冷梅的清冽香气。
她猛眼一抬,发现珠帘之外,清冷昳丽的太傅不知何时来的,正长身玉立,驻足在那里聆听。
那双她从前从不敢与之对视的华美黑眸里,此时褪去冷厉,只余幽深,亮的耀目。
赵嫣若也立时发现了他的到来,停下了箫声,将玉箫置于背后,侍立在灵溪一旁。
见她停奏,灵溪却未停下拨弦,而是抬眼看了她一眼,顺着赵嫣若的眸光发现了那位不速之客。
他站在门口,就那样幽深地盯着她看。
一阵轻风从窗外吹了过来,带着窗外的树枝花叶都沙沙作响,也将灵溪的长发轻轻吹起,耳边几缕碎发不听话地沾到了她粉白的脸庞上。
灵溪停了琴声,将那发丝拨开,站起身来,对他莞尔一笑:“没想到太傅会纡尊降贵,主动到关雎宫来,今夜您可算是不速之客?”
他仍然是伫立在门外,不动也不说话。
灵溪对赵嫣若使了个眼神,她立时行礼告退,拉着还在暗暗观察中的阿圆走了。
傅君珮这才举步进来,走到她身旁停了下来,俯身对着琴弦拨弄了一下,问道:“你从没说过,你会弹琴?”
灵溪哼了一声,用眼尾瞭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没问过我?”
他自己才识渊博,就真拿她当做徒有其表、腹内草莽的花瓶看待了。这是看不起谁?哪怕是原主,他也不能凭一个出身就武断认定别人无知无识。傲慢又偏见。
“从前,我对你知之甚少。”他顿了一下,才开口,那声气颇有些温软,带了一丝认错的意味。
傅君珮落坐于琴椅上,看了一眼清冷如雪的她,心底居然生出了一丝不安。
他想,大概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娇声笑语,以至于面对此刻清贵冷艳的她,他突然有种无所适从。
联想到他刚才在门口看到那惊鸿的一幕,更是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诚然,她是个稀世的美女,此生他都不会遇见比她更美的女人,可她无意中展示出的特别风姿更为令人心折。
不管是那幅太极殿看梅的画,还是今夜的一曲春江花月夜,都让他见识到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轻轻握住她微凉的葱白指尖,心底不觉软了,低声道:“灵溪,以后我慢慢地了解你。”
灵溪樱唇轻抿,见他眸光柔和专注地看着自己,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他唇角轻翘,露出一丝笑意,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修长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搂住了她。
傅君珮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放到琴弦上,贴在她耳畔,清冽低沉的声音,如耳语一般,低低在她耳边响起。
“刚才,有几处不太对,我们合弹一曲。”
灵溪从他掌心收回了手,故意开口扫他的兴,“不想弹了,既然太傅嫌我弹得不好,不如索性省点力气。”
灵溪感觉到耳畔的气息停滞了一下,又轻轻开口:“没有,你弹得极好。是谁教你的?”
灵溪回头与他对视,冲神情微滞的他,露出今夜第一个甜蜜蜜的笑,“当然是席云了,我和他自幼比邻而居,经常在一处玩耍,他才学好,又是我的未婚夫,自然是他教的了。太傅不是多此一问么?”
她说的也不是假话,席云是有教过原主,想着日后能和未婚妻琴瑟和鸣,但是原主从来没有那个耐心学,坐不了一会就跑去找别人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