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1 / 2)
替身
鄂毓回上海的家以后,每天都过得安静祥和。他们家有个阳光小天台,原本就配了几个花箱,只是因为两人都忙,一直是空的。之前鄂毓也考虑过要不要买一些花种子来养,他小时候只看过外婆在院子里种过茉莉。每年夏季开花,满院子满屋子浮动着沁人心脾的暗香。不过有一次,他帮忙施肥,结果放太多肥料把花烧了。望着一盆子枯黄,大人没有指责他,他却偷偷哭了,还想学黛玉去葬花魂。
种什么好呢?鄂毓特地打电话问了妈,他问哪种花比较好养活。最后,他决定先试试龟背绿萝和吊兰。又想反正都种了,要不要种点什么实用的,比如小辣椒、薄荷、罗勒,还可以拿来当香料。他跑去冰箱里翻到一把韭菜,听说韭菜拔掉了叶子剩下根,种在土里,只要用湿布盖着上面,过几天又会发芽。他很好奇是不是真的,要不今晚炒了这盘韭菜,根可以拿来试试水。
他用小锄头翻土时,接到了南和宥的电话。
有话快说?他满头汗水和泥渍,手也没闲着。
哥,你现在和我都这么不客套了?都不用问你好?身体怎么样?吃了吗?对面是南和宥滔滔不绝。
行!有屁快放!
虽然吃了颗屎,南和宥也没在意:哥,艾惜要来了,我没能和家里说。
哐当一声,电话对面传来铲子落地的声音。
你还没和家里坦白?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南和宥犹犹豫豫。
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鄂毓问。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暂时应该没有人有心思接受又一次打击吧。所以,我想问哥能不能暂时收留艾惜?
好。但是艾惜可能会被我们俩打扰了。鄂毓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谢谢哥!我晚点搬东西过来!南和宥的声音高兴极了。
晚饭时间,鄂毓做了好几个菜,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已经算是满汉全席了。他把韭菜炒蛋炒得绿油油发着光,很有食欲,可惜摆久了焉了。晚上九点,南和谦依然没有回家。鄂毓本想打电话问问,但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保不齐有什么重要活动,这样一个电话过去,南和谦肯定是心都飘到家里了,可领导同事怎么看他。
门铃响了,阿毓开心地去应门。才发现是南和宥。
来来,都搬进来。南和宥张罗着几个搬运公司的人员把家具往屋里搬。
就搬到楼下南面那间卧房。我收拾过了。鄂毓说。
南和宥走到餐厅,看到一桌子冷菜,戏谑地问:哥,怎么那么晚还没吃?我嫂子呢?
你说谁嫂子?鄂毓跟着他进了餐厅。做完菜是完全没有胃口。
南和谦啊!他现在都没回家吗?他不会是去保安部上班吧?哈哈哈!
你损不损啊?他是你大哥。
你才是我大哥。南和宥俏皮地说。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加班?鄂毓犹豫地掏出手机,心想是不是应该打电话问问?
怎么可能?南和宥否认,诶,我今天在总公司看到他了,旁边还跟着个姑娘呢,长得可漂亮了!
南和宥观察着阿毓的脸色,一下红了,一下又青了,阿毓嘟着嘴,他不是那样的人!
南和宥觉得挺有意思的,但是还是打住了:那我问问他们部门?
打了电话过去,南和宥的朋友说他哥下午去工地上了,没看到人。阿毓听了,坐立不安,他打了几通电话给南和谦,却一直无人接听。他心里立刻冒出了几种可能的情况,什么工地发生事故,高空钢筋坠落,什么电梯故障把人困住了,还没信号,甚至想到了车祸,胡思乱想着,腋窝开始淌冷汗,一路滚到腰际,衣服湿了一大片。
哥,你别急。我再问问,说不定是有别的应酬!南和宥又拨通了几个电话。终于,他拍了拍坐在餐桌旁发呆的鄂毓。人找到了,xx酒吧,我们之前常去的那家,我朋友看到他了。
没事吧?鄂毓呆呆地问。
南和宥看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说:哥你换件衣服,我现在带你去接人。
对,他喝酒了,不能开车的!
车上,南和宥看鄂毓憔悴的样子,心里的火就压不住了:南和谦真tm不是个东西!竟敢出去鬼混!
你别胡说,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能冤枉好人。
那地方又不是应酬见客户的。你说他一个已婚男人,家里有个身怀六甲的老婆,去那种地方还能干什么好事?我本来不想说的,我朋友看到他带着个男的一起出入。我是心疼你,我们今晚就搬!
我搬了,艾惜住哪里?鄂毓问。
你说的对!干嘛让你搬!怎么也都是他欠你和肚子里宝宝的,让他卷铺盖滚蛋!南和宥想了想说,哥,不能这么便宜他!他把你弄成这个样子,让他这辈子当牛做马偿还你!房子和资产转到你名下,以后每年还必须给足够的赡养费!你放心吧,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孩子在你肚子里,爸妈不一定会包庇他!让他跪小黑屋反省!
鄂毓看着南和宥起劲地落进下石,心中生出一些悲凉。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南和谦出轨了。他们会沦落到为了争夺财产和孩子闹个你死我活在法庭上揭对方老底的下场吗?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唯一一次上法院的经历,因为父母离婚官司上庭。
那时候鄂毓才刚刚读小学一年级,大人们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就抱着他去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爸妈要分手,只是他有记忆来一直是跟随母亲独居,所以没有意识到离婚就意味着还有一个选项--跟着爸爸生活。上庭的大多数情节是后来从家人口中叙述得知。
父亲同意母亲抚养女儿,把他们居住的房子当成是孩子的抚养费。考虑到今后女儿上大学的费用,以及单位不景气,母亲肯定不同意,要求父亲支付每月几十块的抚养费,直到女儿成年。可父亲拒绝,并且拿出了他搜集的证据--母亲在外拥有的股权。父亲的律师提出母亲有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行为,他们要求把母亲在外的资产作为婚内财产分割,否则就作为女儿的抚养费。
听了女婿的话,阿毓的外公当场气得晕了过去。那所谓的母亲在外的股权实际上是外公认购的,他当时写了三个儿女的名字。而阿毓的爸爸调查的时候,本来不应该交出证据的工作人员却让律师拍了写有母亲名字的文件。被信任的同事算计,外公大动肝火。母亲这边的家人手忙脚乱地去照顾外公,场面乱作一团。
父亲的律师又开始陈述母亲的各种罪状。说她懒惰,不顾家,不打扫,不温柔,不孝顺,不配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明明就是污蔑,他们却义正言辞地在陌生人面前大放厥词。
最后,法官判决两人情感破裂离婚。阿毓不记得有没有人来征求他的意见,是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他害怕地缩在外婆的怀抱里,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周围可怕的一切。
这一双眼睛正看向车窗外的黑夜,不再接南和宥的话。一会儿到了那里,如果南和谦真的和别人乱搞,他要直接离开吗?他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要是伪装得够好,他们还可以躺在一张床上,若无其事地说着孩子的事情,情到浓时还可以那般亲密。只有他的心会暗暗滴血。
一阵凉风拂面,他迎着风甩了甩头发。不!他应该相信南和谦给他的爱。今天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不能就这么给那么爱自己的人判死刑。他们俩也不会走到那般田地。早在结婚之前,他们就已经签了协议,南和谦说:真的分手,财产都归你,孩子跟着你,但是我会一直负责到底!
阿毓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