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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无毛牵着师弟,面无表情地在茅屋中看着师父忙得脚打后脑勺,手里捧着一颗灵果,自个儿啃一口,又给师弟喂一口。
待到章飞终于是打理清白了,又过来寻两个小的,要将他们送到颜龙哪儿去,拜托颜龙这段时间照拂一下。
章飞进屋一看。
章无毛面无表情,咬牙切齿地嘎吱嘎吱啃着灵果,章少牙含着一包泪垂头丧气,牵着师姐的手发着呆。
章飞头皮发麻,好话说了一箩筐,好容易才劝着两个小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往颜龙酒馆去。
这再熟悉不过的路,都险些让心事重重的章飞走岔了。
颜龙酒馆门口挂上了打烊的牌子,章飞推门进去,里头仍是坐着上回那几个妖,见章飞带着徒儿过来了,一齐转头望向她。
六个大小不一的眼珠子里写得都是不赞同。
章飞这回没有喝酒,被这三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讨好地冲颜龙笑道:“师叔,我这两个孩子这段日子就拜托你了。”
傻侄女到底还是要走,颜龙冷哼一声道:“放心吧,你师叔的家当,够你这俩徒弟吃上百年了。”
章飞还未接话,章少牙先嗷嗷哭着闹了起来。
“师父竟是要走一百年!”
章无毛黑着脸把师弟的脑壳敲得邦邦响,大骂蠢货。
两人吵作一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章飞好容易把这俩不省心的安抚住,瞅见了空档,给师叔使了个颜色,连忙拉着绒花从酒馆中逃了出来。
绒花揉了揉被震得嗡嗡直响的耳朵,摇头道:“你家这俩徒儿真是有劲。”
章飞讪笑:“都是小孩儿,正是活泼的时候。”
绒花摸摸胸口:“我是看出来了,这俩孩子都不是一般小妖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章飞家中这俩徒儿,约好了明日清晨,太阳一出来就出发。
这一夜,山谷中空荡荡的,静得只有章飞的呼吸声,她抱着那面镜子,昏昏沉沉地糊弄了一宿,终于是熬到了天蒙蒙亮,她起身收拾好包袱,迎着朦胧的晨曦,早早地候在了绒花的巢穴前。
又等了一会,太阳终于整个从地平线下蹦了出来,章飞才抖落了一身的露水,站在门口唤了绒花的名字。
绒花应着,开了门,身上也背着一个包袱,朝章飞努努嘴,憨笑道:“走吧。”
两个小妖怪,便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身负着大大的包袱,默默地向东走去。
不过半个多时辰,阳光洒在身上还未热起来,他们便走到了十万大山的边缘处。
再往外走,就要离开着这哺育章飞长大的沉默静谧的大山。
她一时站定了,恍惚地回首看向来处。
“若是现在后悔了,便回头吧。”
章飞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我要去东海寻我的徒儿。”
绒花便不再劝她,转而谈起了他居住的那个凡人小镇。
“你此前从未到过外面来,想来不知道外面的规矩是什么样,这一路我便细细地告诉你,你可要听仔细了,莫要犯了忌讳,若是犯了事,外头可没有山里小妖这样好相与。”
章飞连忙点头:“你说,我一定好生记着,绝不让你白说。”
“这第一条,就是不可伤害凡人,也不可侵扰凡人的生活,那三眼真人数千年前便立下的规矩,所有的妖都得守着,若有违背,轻则下狱,重则丢了性命,你可千万记住!”
章飞点头如捣蒜:“我从未见过凡人,与他们无冤无仇的,何苦做这些事。”
绒花叹气道:“等到了镇上你且待上一日瞧清楚,这事儿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
两人一路走,一路讲。
将十万大山彻底地抛在了身后。
他们走得那么远了,自然也是听不到十万大山深处的颜龙酒馆中传来的喧哗声。
旦己辗转反侧一晚,今日提早去了酒馆中,甫一开门,便见颜龙一身的酒气,酩酊大醉的瘫倒在地板上,身上被五花大绑,捆得像个粽子。
酒馆窗户洞开,原本被寄存在此处的两个小妖怪早就没了踪影。
“啊——!!”旦己扯着嗓子荒腔走板地叫嚷了起来。
章飞这边还无知无觉地与绒花讨教着外面世界的种种规矩,紧张地直抠手,在与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章无毛正在揪着师弟的耳朵大骂。
“我早就说了,要是带着你的话,必定要事事都听我的,你这呆头象!现在吵闹个甚!”
章少牙哭哭啼啼道:“师姐,我害怕,我们走了好久,都没有碰见一个妖,你不是说带我来找师父吗?师父在哪儿?”
“我这不是在找吗!你给我闭嘴不许再哭了!”
章无毛才没有她嘴上表现的那样淡定!
她仗着胆子大,听了师父要去东海,便趁着夜色灌醉了师叔祖,携着师弟一路往东边赶,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就出了十万大山,等到太阳出来了,又向着太阳调整了一会儿方向,便歇了下来,打算就在一旁等着师父。
这一等,直等到了日上三竿。
俩小妖走了这么远的路,又被太阳晒了这样久,渴得喉咙都要冒烟了,可又不敢偏离小路,钻进林子里找水喝,生怕离开一会儿便与章飞错过了,这又晒又渴的,章少牙忍了一个时辰,终于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