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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过了十年那么长。
随着太后气息渐渐微弱,脸也由红变紫,嗬嗬的呼气声也跟着变少,殿内的人不由得绝望起来。
顾阿嬷帮不上忙,只得闭上眼,在一旁默默念佛。
公主来回踱步,她母妃身份低微,只是皇帝身边教导人事的宫女。若不是太后怜悯,她又如何会有今日的待遇。
她心里涌现出一种悲凉感,已经能预料到太后归天后,自己会遭遇什么。
可她更担心太后和苏若芸。
若早知道……
就在殿内陷入低迷气氛的时候——
突然间,方才还眼看着要咽气的太后,忽然咔咔咳了两声,而后又是一阵干呕,随后,一些黏腻的呕吐物便被她吐了出来。
宫女们此时可顾不得脏。
见东西吐出来了,而太后紫黑的脸色也跟着消减下去,知道最紧急的状况已经过去了,不由得齐齐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
若不然,圣上雷霆之怒下,寿康宫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逃过去。
太后在吐出东西之后,便因脱力晕倒过去,她毕竟年纪大了,经了这一遭,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而在太后晕过后不久,听闻消息的皇帝和后妃们,也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跟着太医前后脚赶了过来。
“太医,母后她如何了?”
皇帝别的不行,却惯常是个孝子,见太医院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脸色如常,把脉的手却始终没有拿开,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宁。
“回圣上。”
待切好脉搏,太医才站起身,回道:
“呕吐物已经吐出,太后呼吸也还算平顺,已经没什么大碍。不过窒息这么久,太后年纪又大了,毕竟有伤身体,今后怕是要好好调养,这阵子也要看着太后不可多说话,免得更伤喉咙。”
闻言,宫人们忙细细记下,皇帝和后妃们也齐齐松了口气。
宸贵妃还齐掌念了声佛,庆幸太后没什么大碍。
见状,苏若芸不由得微微侧目。
而太医却很快提起了她:
“不知是谁做的急救。”太医捻了捻胡子,转向皇帝,“若非这人救治及时,等老臣几人赶到,怕是也无力回天了。”
闻言。
殿内站着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尤其是寿康宫宫人,更是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苏若芸,只差没把“救命恩人”几个字刻在头上了。
“是臣女。”
顶着众宫人感激的目光,苏若芸忙站了出来,跪下道:
“在南巡之前,家兄便嘱托我侍奉圣驾,一定要万事小心,便找来大夫学了几招,没想到竟恰好遇上了。”
这件事确有发生,不过却是让苏若芸学着自保的。
但谁又在乎呢?
果然——
皇帝闻言,脸色缓和了许多,道:“不愧是苏氏女,果然肖若先祖。有你跟在太后和公主身边,朕心甚慰,”
虽然没说嘉奖,但仅仅皇帝的这几个评价,便立刻能让退了婚的苏若芸在京城中水涨船高。
一时间,周围的目光全都望了过来。
后妃们若有所思,已经思索起娘家适龄男子了。
宫人们也是一脸笑意。
至于公主,方才变白的脸色已经彻底缓和起来,看着苏若芸受到如此嘉奖,只觉得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接下来,皇帝做足了孝子的姿态,陪在太后身边守了许久。
虽没说奖罚的事,可在场众人却没一个敢离开的,只是按照太医的吩咐,熬药的熬药,照顾的照顾。
这般,直到日头渐渐落下,天色也跟着变暗,太后才幽幽转醒。
醒来之后,察觉到嗓子里的难受,她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有些庆幸。
她这一辈子,年轻时战战兢兢,老了却托了先皇后和儿子的福,成了宫里的老泰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太后十分知足。
就因为知足,想起昏睡时,所做的那个梦,太后才后怕不已。
因而,醒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喝药,而是让人取了纸笔过来。
太后尚在病中, 手腕上并没有什么劲儿,却还是撑着身子,艰难写下了一些东西。
足可见她这心情有多迫切。
而苏若芸自被皇帝夸赞之后, 便自觉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和大公主远远退到了后面。
因而, 她并不清楚纸上是些什么。
但是很快, 随着宴皇后和众位妃嫔惊的瞬间跪了下去, 而太后见皇帝没什么反应,竟也拖着破锣嗓子,哀嚎道:
“……是哀家愧对先皇后。”
“一定是她来索命了, 一定是!”
乍然听到这皇族秘闻, 苏若芸和大公主都吓得不轻, 两人对视一眼, 顿时什么也顾不上,慌忙从内殿里退了出来。
在宫里生存,最重要的便是少听少说。
虽说, 两人心里都跟被猫抓挠了一样,但这个当口, 可没那个胆子讨论此事, 甚至还要努力忘掉刚刚听到的只言片语。
“去吃些东西吧。”
大公主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