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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这会儿对着亲爹的考校,苏景文虽未曾见过谢相几面,可窥其行事作风,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他便清清嗓,很快将自己的理由说了。
“谢相是个识时务的人, 也极为看重官位,若不然,此次就不会做出遣散外室的狠事, 可见在他心里, 再怎么风流也只将女人作为锦上添花之物, 一旦影响到前途命运, 那就什么都能抛开。”
苏景文道:
“前世谢相那样做, 可不像是头脑昏聩,一是想与张家划清界限,不让皇子的死与自家牵涉上干系。二来, 当时局势复杂, 皇子们争权夺利亟需拉拢下臣, 谢相再想做纯臣也由不得他, 索性明面上当个糊涂人,也让几位皇子少将目光放在谢家头上。”
说到这里,苏景文不免想起那位女主。
若非女主重生, 蓄意接近三皇子,令谢家不得不混入局中, 可以说前世谢相的举止是十分妥帖的, 显然比侯府考虑的长久。
可惜了。
苏景文可不相信,由皇帝手把手教出来的三皇子,脑中会只有情爱,仅仅因为真爱便对女主予取予求,她身上必定有三皇子所求的东西。
而今一切明了。
重生, 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个词。
那宠文结局之后, 三皇子又会如何对待女主呢?苏景文不得而知,但总归不会比晏皇后好到哪里去。
苏景文不免想远了。
而苏贺南听了长子的回答, 欣慰地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如今考虑的是越发周全了,不错。”
苏贺南看着长子近一年又拔高了许多的身体,再一次生出了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科举舞弊的危机过后,苏贺南也没少为长子打算。
毕竟是侯府的继承人,前途不能出半点的差错。如今他虽进了翰林院,也渐渐混的如鱼得水,但想到今后几年京城的混乱,还有苏家所要面对的皇帝的利用,苏贺南已然做了一个决定。
如今时机正好,他便紧跟着说了:
“待在翰林院熬满三年,为父打算为你走动一二,将你下放到地方外放几年,既是避避风头,也是让你多熟悉一下民事,今后做官也能有些经验,免得成了纸上翰林。你可有什么意见?”
这话一出,苏景文还未说什么,林氏姑嫂俩便先提起了心。
外放一下放便是三年,从此跟侯府便是聚少离多,再想见面都难了。况且听苏贺南的意思,这还远远不止一次,十年八年都是有可能的。
人这一辈子,又能有多少个十年。
她们费劲心机揭露了梁夫人,帮着转变了苏景文戍守边关十余年的命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面临这种状况。
虽然说,理智上两人也清楚,苏贺南这样才是对的,侯府这辈子又跟三皇子扯上了关系,难免有人拿苏景文做文章……
可心里虽然理解,想想那样的情状,还是难免心酸。
谁知苏景文却径直点点头,道:“儿子也是这样想的,都听父亲安排。”
不仅如此。
之前对弃文从武的事诸多抗拒,可到了如今这个境地,眼看着时局愈发动荡,北国那边甚至眼看着也要起战事,苏景文竟也慢慢转变了想法。
只是,看出娘和姑姑的担心,这会儿苏景文自不会提起这些,只待来日。
谢相也算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遣散外室的事又没有刻意遮掩,因而只是一个夜晚过去,这事就在京城里传遍了。
不少人都在议论谢相此举的原因。
也不是没有人将此事与朝堂上的事联系在一起,只是皇帝下过封口令,况且这两件事牵扯实在是不深,因而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就迅速的抛开了,转而念起了别的。
有说是张夫人嫉妒心太盛的,有说是妾室不省心的,也有说谢相人到中年幡然悔悟的……
对此,谢相没承认也没否认,任由流言在京城里传播。
而这样涉及内宅的香艳事,又历来为人所乐道,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竟都被此事吸引了过去。
就连给谢相送那对姐妹花的官员,都忍不住来府询问,是否是那对姐妹伺候的不尽心。
若是,他倒还可以另外寻,虽比不得这对姐妹花貌美伶俐令人生怜,可也别有一番意趣。
面对此人,谢相面上端着,心中却冷笑连连。
还要送。
真是嫌他死的不够快啊。
他三言两语将人打发了,对外只称是夫人生气患病,为安抚夫人的心才做此举动,他甚至还请了不短的病假,想要亲自照顾张夫人……对此张夫人也没说什么,她甚至很高兴,帮着做起了生病的模样,反正里子都有了,那还在乎面子干什么,那些人说她善妒就说呗,心里指不定多羡慕呢。
这般,全京城的视线都被谢家事吸引了过去,以为谢相真就浪子回头老老实实在内宅照顾夫人,他本人却领着一众下臣,悄悄下江南去了。
余杭这边。
魏乾元能上下打点官场关系,可见不是个简单的。故而朝堂上苏侯爷有关人贩子的议论,也很快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他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