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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隆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惊叹道:“上帝啊,你是机器人吗?你怎么能把力道控制得如此精准……”
奇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默默问道:“有资格跟你学习了吗?”
巴隆抓了抓后脑勺,犹豫地问:“如果是12小时肯定不行,学习时间肯定会以年为单位。”
奇诺:“没关系,我有很多时间。”
巴隆点了点头,在壁橱上按下一处机关,打开通往地下室的暗门:“来吧,我们试试和死神搏斗。”
……
接下来整整半年,奇诺和巴隆都生活在贝加尔湖畔旁的这座小宅子里。
巴隆以前也收过徒弟,其中不乏天赋卓越之人,然而无论那些人的天赋多么高,年轻人总会喜欢忙里偷闲,不是偷偷跑去小镇里喝酒,就是和勾搭来的女人在外面过夜。
对于这些人,除非他们放纵得太过分,否则巴隆从来不会指责什么。
人嘛,总有自己的欲望,世界上哪有那种可以一直学习工作,从不放松的人?机器还得偶尔关一关,擦个灰,上点润滑油呢。
巴隆不反对年轻人娱乐,该放松就要放松,劳逸结合才能有更高的效率。
然而,现在这位学徒却是无比纯粹,纯粹到巴隆偶尔会觉得胆寒。
奇诺来求学的这半年,除了日常起居,他每天有20个小时都在地下室,不是跟着巴隆学习手法,就是对照着那张伤势成像图,在模拟人体道具上进行练习,白天不看报纸,中午不晒太阳,黄昏不去酒馆,晚上也不出去找女人,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从早到晚昏天暗地练习,没有娱乐,没有社交,像紧绷的弹簧似的绷着,怕是坚持不了几周就要憋疯了。
但奇诺就像一个没有感情、无限耐磨的机器人,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从不疲倦,从不厌烦。
有时候,巴隆甚至会怀疑,如果把奇诺的胸膛打开看一看,里面装着的恐怕不是血肉心脏,而是一枚机械动力核心。
就连奇诺在进行模拟手术时都很像一个机器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会褪去所有情绪,出刀变得比精密仪器还精准,即使是年轻时的巴隆都望尘莫及。
在练习到第187天的时候,彩票中奖了——奇诺首次在模拟手术中取得成功,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取出了所有弹丸碎片。
但这还远远不够。
这之前的所有手术,奇诺都失败了,这次成功只能说明存在微渺的希望,是豪赌中的一次意外之喜,必须要一直练习,反反复复,把那小的可怜的概率无限推向100%。
在前世的手术练习有无数次机会,可等他回到索兰黛尔身边,机会只有一次。
那场注定到来的、死神与死神之间的较量,只会有一个胜者。
时光如梭
岁月荏苒,春去秋来,时光年轮在四季变幻中反反复复,历经了20次的轮回。
巴隆原本就已经步入晚年,随着年龄的继续增长,近年来也慢慢染上了老年人难以避免的疾病,他最开始的时候不服老,每天坚持出去走走路,闲暇时还要小酌几杯,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
然而,只要是凡人,就无法抗拒生老病死,从去年开始,巴隆就已经病得难以下床,任何药物都控制不住病情,20年的岁月让他开始迈向生命的终点。
此时,巴隆弥留地倒在床上,那只从小养到大的猫咪就趴在胸前,以猫的寿命来说,它算是非常长寿了,不过现在也已经跟它的主人一样衰老,胡须都已花白。
迷迷糊糊间,巴隆听到了什么动静,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向走到身边的人,苦笑着感慨道:“上帝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跟20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奇诺站在巴隆床边,20年的岁月没有在他的容貌上留下任何痕迹,原因也很简单,作为拒绝者,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强化,他早已不是凡人,哪怕就这么再活百年,千年,容貌也不会有丝毫衰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寿命的终点在哪里……甚至有可能连“自然死亡”这种对万物适用的规律,在他身上都已经不再起效。
奇诺默默注视着巴隆,说:“今年一共进行了285次模拟手术,全部成功,我想应该差不多了。”
巴隆看着奇诺的眼睛,瞳中浮现起深邃的神色:“这二十年来,你没有跟除我之外的人说过话,每天都在练习手术……那个人对你而言一定无比重要,能让你二十年如一日。”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了,那个人怎么能等你20年?莫非她是被冻在冷冻仓里?”
奇诺:“你想象不了,也不用去想象。我该走了。”
巴隆注视着奇诺离去的背影,幽幽地说:“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对吗?”
奇诺的步伐停住,侧目看着巴隆,瞳孔微微扩张:“为什么这么说?”
巴隆微微一笑,声音怅然若失:“一种直觉罢了。你表现出来的气质和这个浮躁的世界完全不相符,不在乎生老病死,不在乎岁月的流逝,仿佛把时间揉捏在手中,宛如神明。”
奇诺没有说话,只是侧目看着巴隆,屋内只有炉火噼啪的声音。
巴隆抚摸着趴在胸前的那只老猫,声音怅然若失:“你这次走后,我们应该是永别了吧……不管你真的来自某个我无法想象的世界,还是确实属于这个世界,我都没几天可活了……说来也可笑,我们在这里一起生活了20年,我平时喊你都叫‘喂’、‘那个谁’,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