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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峻风越说越着急,拉起夏芒的手就往外走。
夏芒不愿意去,往下蹲,拒绝说:“我不去。不用去的,哥,不要紧的。”
这会儿卫峻风可不能依着他了,强硬地说:“小芒,你不能讳疾忌医啊,生病了就该去看病啊。”见夏芒跟小孩儿似的赖地上,走过去就把他给扛起来了。
夏芒急得直哭,拍打他的后背:“我不去,我不想去,我不要。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走了没几步,从边上冒出一个人影,手电筒的强光光束照过来,大声嚷嚷地问:“夏芒,是你吗?谁?谁在欺负夏芒!别怕,爷爷来了!”
卫峻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自家外公一扁担打在肩膀上,他个子大,倒没被打摔去,但也踉跄了一下,怕摔着夏芒,还记得要站稳。卫峻风赶忙把夏芒放下来,抬手抱头,一边鼠窜一边说:“外公,是我,是我。”
他外公听见声音,这才认出来强抢夏芒的人是自己的亲孙子,打人的动作是停了,仍火气未消地骂说:“黑灯瞎火的,你对夏芒做什么呢?不是说会回来吃晚饭的吗?都大晚上了还不回来!”
夏芒又去护着卫峻风:“爷爷,哥跟我闹着玩儿呢,我们在路上看见有小孩子落水,为了救小孩才拖到现在才回来,哥觉得我身体不舒服,他硬要带我去医院,我不想去。你误会了。”
卫峻风委屈扒拉地说:“是啊,就是这样,外公,你打错了。”
外公还是气哼哼地看他,没好气地说:“行了,回去吧。”
半路,夏芒小心翼翼地说:“我回自己家。”
外公说:“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家要是生病起来谁照顾你啊?今天去我们家睡觉。回去我给你们量一下/体温,拿点药吃一下。”
卫峻风的外公姓郁,是个退休的老教师,平日里村里的人叫他“老郁”或者“郁老师”。卫峻风不在的时候,都是郁老师帮衬夏芒,夏芒也是个好孩子,一口一个“爷爷”喊得不要太甜,乖巧机灵,聪明好学,郁家要是有事,夏芒永远是第一个自告奋勇忙前忙后的。夏芒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反而比他这个亲孙子在身边的时间更多,花的心思也更多,非要说起来,他还更偏疼夏芒。
看看夏芒那个怎么喂都不长胖的小身板子,再看看卫峻风的大高个子,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谁在欺负谁了吧?
回到家先让两个孩子去洗澡。
夏芒洗得慢,还在浴室里没出来,卫峻风已经换好衣服,脖子上挂着毛巾溜达出来。
他见到外公就扯下衣领展示自己被打红的肩膀,还要给自己伸冤两句:“外公,你看看,你打得这么重,等下估计就淤青了,你今天干什么啊?你今天说得好像我是个色狼一样,而且,夏芒是个男孩子啊。”
遭了郁老师一通劈头盖脸的骂:“你以为呢?你外公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男孩子就不会有危险了吗?夏芒长得多漂亮你又不是没看到。”
卫峻风害羞住了,难以启齿地问:“你、你说同性恋啊?”
郁老师说:“有些畜生他又不管男女,乡下很多像夏芒一样的留守孩子没人管,就会被他们欺负,男孩子欺负起来还不会生孩子,也不会告状,夏芒又是那个性子,就算被欺负了怕是也不敢说。我可不是得多看着点吗?下回不要这样拉拉扯扯的,吓死我了。”
卫峻风老实点头认错:“哦。……是我不对,我以后不这样了。”
沉默三秒。
外公若有所思地瞄了他一眼,突兀地来了一句:“你也别对夏芒有什么变/态的心思啊。不准欺负夏芒。”
卫峻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跳了起来,欲盖弥彰地反驳:“我又不是同性恋!我不会欺负夏芒的!我、我直男!”
“你怎么知道同性恋这个词的?”
“……”卫峻风憋红了脸,“网上看到的。现在网络那么发达。”
……
此时此刻。
夏芒还在浴室里,他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水珠砸在他的头上和后背上,把他整个人弄得湿漉漉。他深深弓腰,想要把胸/前微微的起/伏给挡住。
为什么他长了一个这样畸形的身体呢?
他从小都知道自己是个双性人,但是,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从去年开始,他像个女孩子一样,胸/部开始发/育了。
私养06
夏芒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不记得是几岁,曾经被妈妈带去医院看过,医生说他是两性畸形,性染色体是xy,但是长了一套女性生殖器官,要做手术进行矫正。爸爸妈妈没有钱给他做手术,把他送回了乡下,让他跟着奶奶过。他生过好几次病,病得像是要死掉了,可是都没死,然后遇见了卫峻风。
爸爸妈妈有时会回来看奶奶,看他像是在看怪物,不让他接近,说他不吉利。
六岁的时候,有一次,爸爸说带他上山摘野菜,他背着快比他自己要高的小竹篓一起进了树林,树又密又高,没有路,从早上走到中午,走了很远。爸爸发现了一片野菜,让他摘,对小小的他来说,摘野菜也是一件很费劲儿,等他满头是汗地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夏芒边喊“爸爸”边摸着路回家,找到天都黑了,也没有找到。那是在秋天,恰好那几天回温,也没有下雨,晚上不算太冷,他饿了就吃野果子,渴了就喝露水,一直走,一直走,除了睡觉不停下。明明平时动不动生病,却没有倒下。他在山里绕了两天,遇见了一个好心的登山者,把他送下山,警察帮他找到了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