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1 / 2)
“如果你明天还是这种状态的话,干脆别比了,我会去和主办方交涉,让你弃赛。”
耳边,徐槐冷然的声音又响起。
杞无忧猛然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道:“凭什么?”
“凭我是你教练,我有这个权利。你少比一次赛死不了。倒是我,决赛要是敢像这样瞎跳,我才会被你气死。”
杞无忧大口呼吸,凛冽的冷空气冲撞上他的喉管,大量的冷空气灌入肺部,他感官迟钝并无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手脚都麻木了。
他还是有些茫然,不知道徐槐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就因为没有提前和他商量?
徐槐明明并不是独裁的人,他尊重每一位队员的自由意志,会给队员足够的空间去完成想要完成的动作。
为什么这一次却……
我可以跳1980的啊,sven可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杞无忧自以为做错了事,罚站一样一动不动。
徐槐看着他低垂的脑袋,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刚才反应过度了。
不让杞无忧比赛只是气话,比赛的机会来之不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小杞,抬头。”
杞无忧抬起头。
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没哭。
徐槐心里庆幸了下,没哭就好。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在预赛上因为预估失误而弃赛的人我见过太多了,摔伤进医院都是小事,严重点的话,一整年甚至几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你想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徐槐的眼睫毛上仿佛沾上了水汽。
杞无忧有些出神地盯着他的眼睛,还是没有说话。
“小杞,我不希望你意气用事,这是在拿你自己的身体和职业生涯在开玩笑。”
“但我想拿冠军。”
“不要对冠军有这么大执念,这不是一件好事。”
杞无忧摇摇头,他已经说不清楚对冠军的执念与对徐槐的执念哪个更大一点。
惊喜或惊吓
在大多数人眼里,单板滑雪是一项无拘无束的运动,很酷很潇洒,穿上滑雪板就可以自由地驰骋在雪地上、穿梭在被雪覆盖的山林间,尽情享受这项运动带给人的快乐与刺激……可这不是滑雪的全部,如果想拥有熟练驾驭滑雪板的能力,就必须要经过长期的雪上练习与必要的体能训练,这些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尤其是对于那些将滑雪当做事业而不只是爱好的人来说,在他们的滑雪生涯中,除了单调而重复的训练之外,还总是伴随着意外与伤病。
极限运动热衷于挑战人类极限,总和冒险与勇气挂钩,但即使是挑战高难度动作,那也是在有一定把握的前提上的,断然不会像杞无忧这样莽撞。什么比赛策略,什么安全第一,全都抛在脑后,他这是在拿比赛当儿戏。
徐槐曾在赛场上见过许多滑手,比赛时过于自负或因其他原因一时冲动,挑战远远超出自身水平的动作,导致受了很严重的伤,有些人甚至再也无法回到职业赛场。
赛场上瞬息万变,意外频发,哪怕是水平再高的运动员也会有失误的时候,更何况杞无忧练单板滑雪才仅仅两年时间,哪来的底气敢在预赛第一跳就跳1980?
在赛场上出现失误、受伤都是常有的事,可是一旦放到杞无忧身上,徐槐就有些难以接受,在杞无忧滑到终点区时还感到一阵后怕。
“小杞,”徐槐竭力将那种感觉驱逐,微微叹了口气,“我很担心你。”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一脸倔强的少年眼里瞬间浮现出无措,下颌线紧绷,张了张嘴,“槐哥,我、我不会再这样了……”
杞无忧刚摘下头盔,头发被压得软塌塌,有几缕头发受静电作用不安分地翘了起来。
见他慌张的样子,徐槐反倒笑了,“好了,先去休息区吧。”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他顺毛,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严肃。
杞无忧练单板滑雪以来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徐槐知道他一路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努力,也清楚杞无忧刚才这么做的缘由,平息怒气后,也不忍心苛责他了。
尽管杞无忧和sven都跳了1980,但杞无忧出现了失误,相比之下,sven的完成度更高一些,最后以领先两分的优势进入了决赛,杞无忧紧随其后,两人的分数与后面的选手形成断层。
决赛在第二天晚上举行。
气温持续下降,夜色黑沉,四周耀眼的照明灯光将整座大跳台点亮。
“比赛即将开始,大家准备好了吗?”主持人正在和场外的观众互动预热。
每逢雪季,霍尔门科伦大跳台的比赛日都是当地一年一度的盛会。大跳台对面燃放起绚烂的烟花,将气氛推向最高潮。
烟花燃尽,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上场的人是sven。观众区的一大半人都是他的粉丝,为他呐喊加油,声音很大,远在出发台都能听见。
杞无忧排在下一位上场,此时已经来到出发区下面做热身。
徐槐站在一旁,盯着大屏幕上已经蓄势待发的sven,“我们先看sven的第一跳跳什么动作,不要有压力。”
“嗯,”杞无忧点点头,看向徐槐,目光坚定,“槐哥,你不要担心,不管比赛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你……”徐槐欲言又止,“加油吧。”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杞无忧话虽说得好听,但不会听劝的。随他吧,反正徐槐做好了杞无忧会在赛场上随时给他惊喜或是惊吓的准备,不管怎样都有他来兜底。
出发台上。
接收到出发指令,sven旋身一跃,流畅地从出发台滑落,速度飞快,一路滑向起跳台。
反脚出发,几秒钟之后便来到起跳台区域,他纵身起跳,从跳台上冲出。
身体不停旋转,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一周、两周……动作最后定格在五周半,反脚外转1980,完成得干净利落。
他轻盈地落在着陆坡,稳住身形,向前方滑去。
“sven——”对面的观众区霎时间沸腾起来,不时响起尖锐的口哨声,以及激动的喊叫声。
sven滑到终点区,停下来摘下头盔,朝观众们挥手致意,笑容张扬又自信。他望向电子屏,等待自己的分数。
第一跳便是一个大多数滑手都难以企及的高分,9450。
本场比赛的几位裁判打分是出了名的严格,而sven在严苛的评分标准之下还能获得如此高的分数,足以体现其实力。
“下一位选手是yoyo,我猜他也会跳1980!昨天的预赛上他就在sven完成1980后也挑战了1980,不过很可惜出现了一些失误……”解说员又毒奶了一口,“我相信他今天一定会成功的!”
杞无忧检查完固定器的穿戴,准备就绪。
略微有些刺眼的灯光照过来,他眯了下眼睛,视线牢牢锁定前方的起跳台。
杞无忧从高高的出发台上跃下,开始了他的第一跳。
被前面几位选手滑过的雪道有一些湿滑,然而他却丝毫不受影响,全身的肌肉力量调动起来控制重心,使身体保持平衡,避免速度失控。
大跳台与终点区的距离很近,却又仿佛很遥远,中间隔着凛冽的风,无垠的雪。耳边的一切喧嚣渐渐远去,滑雪板在杞无忧脚下如同是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