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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辈子侯夫人还活着,两家又是世交,就算她才十四,定亲也不是不可能。
陆宴揉了揉眉心。
周述安低声道:“唐律夜闯闺阁,给三妹妹吓得不轻,夜里常做噩梦,这个月十五,我家夫人要带着她去大慈恩寺拜佛。”
默了半晌,陆宴道了一句多谢。
一饮而尽。
——
陆宴在天黑前离去,周述安回到主院。
沈姌一边擦头髮,一边道:“那陆少尹走了?”
周述安揽住她的腰,附身亲了她一下,“嗯。”
沈姌仰头看他,道:“郎君与他有交情?”
周述安点头,“我与他同朝为官,确实有些交情,怎么了?”
沈姌轻声道:“我听闻唐家将状纸递到了京兆府……”
周述安下意识摸了一下鼻尖,道:“夫人不必担心,陆三郎一向不喜唐律那些纨绔子弟,他定会给三妹妹做主的。”
沈姌看着他的眼睛道:“可唐律人现在都没醒,淳南伯会不会将这事闹到圣人那儿?”
周述安道:“闹到圣人那儿,唐家更是讨不到好处。”
沈姌道:“也是,”
翌日一早,唐家的讼师便站到了京兆府的正堂,他巧舌如簧,硬是将唐律说成了一个痴心错付的苦主,他本以为衙门定会给他一个说法,哪知陆宴竟直接打了他三十个板子,并出言警告,若是再罔顾事实、信口胡言,颠倒是非,便按诬陷罪论处。
唐家何止是没讨到好处,简直是颜面尽失。
经此,陆宴这刚正不阿的形象,算是在沈文祁心中立住了。
——
七月十五。
松栎葱葱,木鱼阵阵,无量寿佛。
沈姌带着沈甄来到大慈恩寺。
每逢初一十五,寺内的人确实要比往日多,几十名知客僧在持序、通路,沈姌交了香火钱,递上名帖后,知客僧才带着二人进了主持房中。
主持是个十分面善的和尚,他竖手行礼,道:“阿弥陀佛。”
沈姌和沈甄坐到了他对面。
主持先看向沈姌,“夫人可是来算子嗣的?”
沈姌脸一红,道:“今日倒不是为这个来。我家小妹近来日日梦魇,吃了定神的汤药也是无用,主持可有法子?”
主持这才将目光转向沈甄,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这位女施主的佛缘,着实不浅。”
沈姌眨了眨眼,“这是……何意?”
主持笑着叫了一个小和尚,道:“你带这位女施主去左数第三间的佛堂便是。”
“潜心拜上一拜,定能消除梦魇。”主持又笑着对沈姌道:“夫人且留步,贫僧还有事与夫人说。”
这里是皇寺,无人敢在此处生事,沈甄便跟着知客僧走了。
半晌过后,知客僧脚步一顿道:“女施主,就是这儿了。”
沈甄跨进门。
这间佛堂一个人都没有,她环顾四周,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摞蒲团,她轻轻抬起,然后放到地上。
正准备跪下去,身后突然“吱呀”一声。
那个捐了一大笔香火钱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
沈甄往后退了一步,满脸防备,“何人?”
四目相对,陆宴脚步顿住,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丝毫不记得自己的沈甄。
男人喉结缓缓下滑,轻声道:“你是云阳侯府的三姑娘?”
沈甄见他身着官袍,点了一下头,又道:“大人是……”
陆宴将身上令牌摘下,给她看了一下,然后道:“京兆府少尹,陆宴。”
沈甄恍然大悟般地呼了一口气,“原是陆大人。”
唐家的事沈甄是清楚的,她请咳一声又道:“之前的事,多谢陆大人。”
陆宴垂下眼眸。
喉间忽然尝到了一丝说不出的苦。这一刻,他不知该遗憾她忘掉了一切,还是该庆幸,他们能这样认识。
“分内之事罢了。”陆宴看着她道,“不必客气。”
沈甄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有点脸热,她颔首道:“大人也是来拜佛的?”
“是。”陆宴继续盯她,道:“我若是在此,三姑娘可是介意?”
沈甄连忙摇头,“大人请便,我不介意。”
陆宴拿了一个蒲团放到她旁边,跟着她跪了下去。说实在的,这还是陆时砚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拜佛。
绯色的长衣广袖散落一地,小姑娘双手合十,闭眼祷告,四周阒然无声,陆宴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甄做事一向认真,说虔心祈祷,就真的把心沉了下来。
而那个目的不纯的男人却很快睁开了眼。
他偏头去看沈甄虔诚的侧脸,嘴边不由主地带上了一股笑意。片刻之后,陆宴嘴角的笑意就顿住了。
小姑娘额间缀满了汗珠,嘴唇渐渐失了颜色,身子摇摇晃晃……
陆宴试探道:“三姑娘?”
沈甄呼吸不平,但却不应声。
陆宴急急道:“三姑娘?”
沈甄身子失力,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陆宴连忙去摸她的鼻息、脉搏,“甄儿,能听见我说话吗?”
陆宴一把将人抱起,踹开门,对杨宗道:“拿着我的令牌,去太医署!”
见状,不远处的沈姌连忙跑了过来,见沈甄被陆宴打横抱在怀中,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