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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小符少看起来真的很恳切;
二是何已知真的需要一点外界的声音把他从摄像头的世界里拉出来。
他可以想象如果他把事情告诉郑韩尼,对方一定会说类似于“如果你还喜欢他,为什么不去追他?”这样的话。
honey郑拥有把任何事情简单化的能力,这正是他讨人喜欢的点。
只可惜世界上不全是他这样的人。
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符玉昆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拥有和郑韩尼完全相反的看世界的方式。
听到小符少声称自己是人类情感专家时,何已知已经有预感他对感情的解读多半也会像他对艺术、环保各种问题的想法一样虚浮,但符玉昆还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认为何已知的同性恋倾向,和对雁行的迷恋,都是童年时期作为兄弟中的一员,被母亲忽视的结果。
没错,他将同性恋视作一种心理问题……但这不是重点。
——被母亲注视的欲望压抑在你的潜意识中,不断积累,一直到你成年,当他把所有目光投射在你身上,不管那是善意还是恶意,你都会感受到一种类似于性冲动的刺激。这种刺激是来源于意识底层的,不经过逻辑,所以即便他的目的是伤害你,你还是会被他吸引。
——等等,雁行是一个男人。你觉得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母爱?
——有可能。他比你大几岁不是吗?
——你觉得我在他身上感受到母爱,然后我的潜意识说,走,我们去上他?
——你听说过俄狄浦斯情结吗?
何已知是学戏剧的,他当然知道来自希腊神话的俄狄浦斯情结是该死的恋母的意思。
当剧作家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指出他的逻辑错误,雁行不是成年后唯一注视他的人,为什么他的潜意识只对雁行产生反应,符玉昆的回答是:
——也许你有点恋残。
——停。就到这里吧。
何已知不得不打断他。
否则让小符少继续分析下去,他的归宿可能会变成精神病院、监狱和地狱的三选一。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那时一样怀恋大提琴手简单的脑袋瓜。
后来有一次,剧作家随口问到符玉昆的感情经历是否丰富,对方表情微妙地转移了话题……
“也许我才需要心理医生。”
何已知小声地自言自语,被符玉昆听到了。
“我可以给你安排。我的医生非常擅长做情感咨询,虽然她不会讲中文,但我保证她一定比国内所有医生都专业。你们只要找一个签保密协议的翻译就可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亲自翻译。”
“不用了。”
他可不想再听到关于恋母或是恋残的情感分析。
“你别抗拒啊,现代社会人有心理问题是很正常的,只有直面才能解决问题,你越逃避它只会越严重。”
符玉昆掏出手机,已经要找医生的联系方式。
“我已经在直面了。”何已知说。
“通过像收看世界杯一样准时准点地观看欺骗了你的老情人家的录像?”小符少对此表示不屑。
“我觉得这是脱敏疗法,让我认识到我的记忆有多么虚假,真实的他有多么……”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不一样。”
“脱敏疗法。”符玉昆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在赞叹剧作家的觉悟,“它有用吗?”
何已知无声地笑起来。
没有。
这就是问题所在。
(本章完)
棋盘4
雁行从来不知道种树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情。
当他还是国家队队员时曾经被安排参加一个公益任务,在西部的山野里为一片新建立保护区的林地种一棵树。
那时他们有那种一个人高,底下包着土包的树苗,专业的护林员会把树苗放进提前挖好的坑里,他和搭档需要做的,就是等他们固定好位置,用铲子把坑旁边的土扒进坑里,然后浇上两瓢水,站在原地等人拍一两张照片。
简单、快捷,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至于之后那棵树是生是死,是健康还是萎靡,是留在原地还是被挖去其他地方,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在合完影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棵树。
现在就连那片保护区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个省也早都忘了。
但是面前这棵树不一样。
这棵树站在他每天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挥舞着营养不良的枝桠,就像种下它的人一样阴魂不散。
而且仅仅是因为雁行前一天记错日子多浇了一次水,今天早上就有枝条变黄了——多么荒唐,雁行愤怒地想。
更坏的是,如果何已知就此离开,拿着他的经历换成的现金消失在人海中,那雁行将永远失去报复他的机会。
这是第二次。
“——什么报道?”
这对雁行来说是极罕见的。
他可以提起一个诉讼,以名誉权或是什么狗屁名头,但那只能抓到何已知背后的那个富二代老板以及他的公司,而雁行对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即使是何已知那对娇气的黑白双煞,也没有因为多喝一点水而变成花猫。
因为恐慌是一种过程,而他总是把视线放在结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