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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阴差笑纳。”
擅请阴差,多是要献上供奉的,常人拿得出的,通常是寿元,眼下那礼盒里,隐隐有香火之气,令得门头上的长脸有了些许表情。
沉闷的声音不像之前那般低吼。
“抛上来。”
“是。”
礼盒加上木雕不算重,在陈鸢手里轻轻一抛,高高跃去了门头落在瓦片上。
那边,灰白的长脸微微张嘴,吹出一口气,顿时院内阴风阵阵,礼盒系着的红缎自行解开,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礼盒边沿,有些期待的将盒盖打开。
跃入眼帘的,是一个金甲绿袍的一尺木雕躺在里面,感受到阴气的刹那,木雕双目绽出青光直射而出,钉在阴差脑门,顿时阴气四溢,发出‘兹兹’的声响。
“啊啊——”
高瘦细长的身影捂着脸,跌跌撞撞后退开去,陈鸢手心都捏紧,不过他还是鼓足声音:“堂堂城隍麾下阴差,擅收凡间贿赂,枉拿凡人生魂,真以为我不敢写状纸烧于城隍座前禀明曲折?”
“呃啊啊啊……”
那阴差捂着脸在雾里晃动,想来那一下让他受了伤,听到陈鸢中正的话语,回头看了眼,身形迅速隐没雾中,铁链声也渐渐远去,周围蔓延四溢的雾气此时慢慢收拢,缩回院墙、门缝后面。
陈鸢小心打开院门,将遗落地上的木雕拾起来,前方街上雾气也正渐渐散去,心里踏实了不少,转身回去,对面一群人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接二连三
阴风、冷意从庭院退去,灯笼停下了摇曳的光芒,昏黄之中,众人看去院门前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隐隐有些害怕。
“都没事吧?”
陈鸢笑着下了石阶,瘫坐的众人屁股蹭着地面,下意识的蹬脚后退。陈鸢停下脚步,看着他们惊慌的神色,一时间不知接下来如何开口。
好在刘员外见机,过来打圆场,刚才的情景,让老人已经确信陈鸢就是那晚的高人了,那自己孩儿定能得救。
“小兄弟……”
老人想要在陈鸢肩头拍拍,想到之前画面,伸出半途又缩了回去,变成作揖,连忙改口。
“……先生莫怪他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您看能否先看看小儿,能否将他唤醒过来。”
勾魂符,陈鸢没把握,既然都来了去看看也无妨,何况待在这里,面对这些人,颇有些尴尬。
“员外先去,我马上就来。”
他想跟赵班主说些话,哪知后者,还有那边商贾豪绅以为他要过来,当即起身纷纷后退朝前院过去。
拉开点距离后,众人心里踏实些,不时回头看了看,呼出一口气,低声交谈起来。
“……刚才太吓人了。”“我心现在都还扑通扑通狂跳。”
“刚才戏班那人算是救过咱们,我们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
“那你去跟他说话?他打伤那鬼,哎哟,怕不是要连累的。”
跟着一起走的赵老头,听着窃窃私语,回头看了眼院门方向,脸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一旁的三儿想要说话,都被他拽了一把。
院门前。
刘员外看着他们跑去前院,搓着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去身旁的年轻人,“先生,莫要跟他们一般见……”
他话语说完到一半陡然化作“哎哟,怎么又来了!”老人转身就跑,腿脚利索的窜去了出去,唰的一下钻进风水墙背后。
感受到冷意再次袭来,陈鸢心里咯噔猛跳,难道那阴差中途折返,想要杀人灭口不成?
他转过身,一股阴风扑在了脸上。
就见渐渐消散的水雾重新聚起,不过只停留院门外的石阶前,白茫茫的雾气里,高长纤瘦的身影晃荡着铁链缓缓飘来这边。
陈鸢本能的捏紧木雕,呼吸都变得急促。
下一刻。
雾气忽然翻涌,那长灰白的长脸猛地探出来,从上而下几乎抵着陈鸢的脸俯瞰对视。
“凡间修士……你不会真的向城隍告状的,对吗?”
呃……
这是走到半路不放心调头回来询问。
“不会,只是还望此间勾碟能就此作废。”
没了恶意,陈鸢心里也就没那么紧张,学着学来的礼仪,拂开双臂向前拱手。俯瞰下来的长脸阴沉的看着他,片刻,将脸收回雾里,瓮声瓮气的话语传了出来,“好,去那刘伯元房中,从床头取下勾魂符,公鸡之血浇灌,晾干后在旭日初升时,面朝东方烧尽。”
雾中细长的黑影飘远,也有话语穿入陈鸢耳中。
“青山地界,幽冥之事,我可帮衬三次,三次过后,你我两清!”
茫茫浓雾肉眼可见散去,露出长街砖石铺砌的地面,陈鸢朝空旷的街道抱了抱拳,那家伙算是彻底走了。
转身走去风水墙,刘员外探出半张脸来四下瞅了瞅,这才小声问道:“那……那阴差真走了?”
“走了。”
陈鸢笑了笑,并没有将刘员外,以及刚才那些人对他胆怯的表情放在心上,经过刚才与阴差对话,亲身经历神仙鬼怪,再回头看,心境已然不同。
“走吧,去令郎房间将符取出。”
陈鸢说话谦和,向老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对方走在前方带路,途中他将阴差叮嘱的话一一说了,刘员外立即让一个仆人去厨房后院捉一只公鸡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