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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音轻颤,箭矢化作一道黑影唰的射了过去,没有任何声响,还未触及车厢就软绵绵的掉去了地上。
他这才完全相信了那轻骑的话。
浩浩荡荡的队伍还未曾停过,按理说也比牛车的速度快,可始终超不过对方,令得前面的樾劼人心里有些不安,纷纷等着大都尉的命令。
汉人这般作态,明显是有诈的。
不多时,四位祭师骑马赶来,其中三人身披灰羊皮,头戴羊角,另外一人脸上涂抹了一层白色粉状物,又用了未知的黑色颜料画了符文,充满了神秘。最后一人,头上戴着一颗鹿头,鹿角高高指着天空,胸前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周围镶着数颗玛瑙,腰间叮叮当当的悬挂许多银制的装饰。
看得出那三个祭师皆以他为首。
“须卜骨拜见鹿头祭师。”
须卜骨上前朝这位祭师行了一礼,随后指去前方,向他们说起了那牛车的怪异,以及可能前面有埋伏,引他们进入设伏圈。
“是他!”另外三个祭师里,名叫封吉的祭师之前通过灵视模糊的看过,此时还是一眼认出了车厢,以及挥舞鞭子的身影,“杀害五千樾劼人的,就是这个晋国人!”
“大都尉,你派人追过去!剩下的,由我们来施法,破除汉人的法术,直接将这人杀了,再绕行看看是否伏兵!”
知道谁是正主了,那鹿头祭师也就没有多余的话,领着三个祭师促马奔去附近的缓坡,后者三人翻出腰间一面小鼓,轻轻拍打起来。
咚!咚咚咚……
鼓点富有节奏的敲响,那鹿头祭师在马背上拿出一个挂满野兽牙齿的短杖,就连樾劼人都无法听懂的咒词里,吹过道路的风仿佛都变得稠密。
犹如眼花般,牛车周围的空气隐约扭动了一下,微不可察的发出一声‘咔’的脆响。就听那鹿头祭师话语传开。
“汉人法术已破!”
须卜骨朝对方行了一礼,朝身后挥手一招:“有四位祭师在旁看护,你们杀过去,将那汉人擒来!”
他身后顿时冲出百余骑兵,挽弓搭箭,或提着短矛盾牌逼近前面的牛车。
吱嘎吱嘎的木轮转动声里,陈鸢微微侧脸瞥去后方飞驰而来的胡人骑兵,拂开宽袖,指诀往后方地面一点。
冲在最前面的几骑忽然一顿,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陡然停下来,马腿都在瞬间折断扑去地上,紧跟而来的同伴直接绊在地上的人和战马,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鹿灵!”
奔行的缓坡的祭师,举起短杖,呼喊声里,驾车的陈鸢隐约看到了一头鹿的影子从前面道路一闪而过,顷刻间,相隔六丈的距离,地面轰然垮塌露出一个深洞。
这边,陈鸢一直备有的疾行符‘啪’的拍在老牛屁股上,老牛浑身抖了抖,睁大眼眶,尾巴的直了直,高亢嘶叫一声,奋力迈开蹄子狂奔起来,快至坑洞边缘的刹那,四肢使劲一蹬,硕大的身躯唰的跃了起来。
“哞——”老牛兴奋的嘶鸣。
一落地,撒开四蹄旋起泥屑,歪斜的耷拉舌头往前继续飞奔。
疯狂滚动的木轮几乎也在同时跟着离地,撑着车厢堪堪飞过地洞,随后压着坑洞边沿,哐当的重重落下,震的车里人偶掉出格子栽倒一片,抓着扶手的小姑娘和疯老头稍好一点,但也被这颠簸震的在原位腾起来。
后方,奔涌的骑兵犹如水流般浩浩荡荡绕开坑洞继续追击,那缓坡上的祭师也骑马冲下来,手中的短杖伴随口中咒法摇晃,原本碎裂坑洞的岩石、土块纷纷飞了起来,越过下方的樾劼人直直朝前方牛车砸去。
金光一闪,四道数丈巨影站出了道路两侧,无数飞来的碎块噼里啪啦打在他们中间,不停的掀起一道道涟漪,下一刻,四道巨影同时挥开兵器凶狠砸下。
“鹿灵!”
一道雄鹿的轮廓笼罩追击的骑兵,长长的鹿角硬生生将散发金光的四件兵器挡下,然后被打的四分五裂消散开去。
然而,牛车已跑远,失去法力的支撑,四神像也渐渐消失在了樾劼人视线里。
“风灵!”
像是激起了怒火,鹿头祭师纵马飞奔,那手中的短杖再次摇晃起来,追击的骑兵速度变得越快了,而前方的牛车周围风声呼啸,吹着高高的车厢开始倾斜。
“果然还是偷袭好。”
陈鸢看了一眼预设的地方,干脆仍由对方掀起的风吹过来,借着这股风力,一拉缰绳,让老牛调头顺着风的方向,冲的去了道路下方的河滩。
车厢再次震响,陈鸢丢了缰绳,抓起一个木雕,纵身投去那几块雕琢过的岩石不远,衣袍猎猎作响间,他看着蔓延而下的樾劼骑兵,以及后方密密麻麻望不到头的胡人,掐着指诀猛地一挥,袍袖都被拂响。
“灵篆神威,显法!”
雕琢过的岩石抖动,数个石雕睁开双眼,手脚蹬开相连的岩石带着飞溅的石屑伸展开来,沉重的脚掌踏去地面,高高站了起来,一丈多高的身形,如同大人看小孩般看着蔓延而下胡人骑兵,迈开脚步,犹如一辆战车推了过去。
“杀!”
有祭师在,须卜骨不惧这些东西,他指着岩石上站立的身影朝麾下骑兵嘶吼。血肉与冰凉的岩石瞬间相触。
数个石人硬生生撞去狂奔的战马,‘唏律律’的嘶鸣,战马翻飞倒地,马头爆裂、骑士掀去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