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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吵杂传去飘有‘福运客栈’旗幡的客栈里,店家伙计亦如寻常抱着草料去往棚下,看到老牛和车厢不见,急急忙忙去寻了掌柜,得到授意,敲开了那间租住的房间。
被褥、桌凳、灯盏,整整齐齐摆放,一尘不染。
房里的人早已离去。
那圆桌上,有着数颗碎银摆在那里,伙计拿去给掌柜称重,恰好能抵上这几日的房钱、草料钱,令掌柜和那伙计一阵唏嘘,当真分文不差。
此时,门外有骑马的身影过来,正是养伤许久的徐怀遇,从天师府道士口中得知先生在城中,便匆匆赶来相见。
那边,还没等伙计迎上去询问住店还是吃饭,他便问了陈鸢在哪间房,得知今早已退房离开,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可他不知走的东、南、还是西面,只得循着感觉往西而去。
阳光渐渐升高。
白云在蔚蓝的天空飘着,老牛扫着尾巴,低伏脑袋啃着路边青草,偶尔回首,眸底倒映着主人正与相送的人道别。
扎着小团道髻的巧儿眼睛红红的躲在明光身后,后者摸了摸脑袋,“去给你大哥哥道别。”
“嗯。”
小姑娘是不舍的,也有些不明白大哥哥为什么要走,想要问的话,终究没有开口,只是过去将陈鸢双腿抱住,小脸贴在腿上一句话也不说,就连疯老头从车厢探出脑袋逗她,都没理会,只是轻轻的哽咽轻泣。
那边,明光也将昨日准备的包袱交给陈鸢。
“路途虽不遥远,但今日送了道友,贫道也要带巧儿回山门一趟,往后再见也不知何时了,这里是贫道准备了一些天师府的符箓,最好啊,还是希望派不上用场。”
听到最后那句话,陈鸢接过包袱大笑起来,挎去肩头后,拍拍小姑娘的脑袋,推去明光那边,随后重重拱起手。
“北上一趟,尽去心中恶气外,还能认识天师府诸位道长,是鸢这段时日以来最痛快的一件事,山高路远,往后若能再聚,当与道长痛饮一番,告辞!”
明光抚须跟着笑了起来:“哈哈,贫道可忌酒的,真要破戒一回,也不是不可,就怕道友喝不过。”
金色的晨阳照过来,陈鸢后拱着手后退几步:“告辞!”
道人收起了笑容,洒开双袖重重一拱。
“不送!”
目送着身影上车、挥鞭,架着牛车渐渐远去,小姑娘跑出几步,脆生生的挥手大喊:“大哥哥,有空来看巧儿!!”
眼泪这才流了下来,以为大哥哥没有听到,失落的走回明光身边,这时,远远的有声音传回。
“得空就来看巧儿!”
小姑娘脸上顿时露出欣喜,她牵着道长的衣袖,望着已经不怎么看得见的牛车,轻声道:“大师傅,这就是修道吗?”
“对啊,这就是修道,耐得住寂寞。”
一老一小回走时,‘踏踏’的马蹄声自城门那边由远而近,马背上的身影看到明光急忙勒马停下。
“中军校尉见过道长,不知可看到陈先生?”
“陈道友已经驾车远去了。”
听到回答,徐怀遇望着蜿蜒无尽的官道,闭上眼睛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将养了些时日,能骑马出营后,就直奔城中寻找,可惜还是错过了。
“命中缘分,早已注定,校尉莫要强求,说不得缘分还会再来。”
徐怀遇点点头,拉着缰绳,与一老一小走在道路行,一同返回城中。
白蛇说
“哞——”
转动的车轴吱嘎吱嘎的响在崎岖的道路上,老牛望着葱郁的山水,兴奋的仰头高叫了一声。
知知知……
车厢随着轮子摇晃,恼人的蝉鸣声里,陈鸢微微斜坐靠着厢门,握着书卷看着上面故事,偶尔拂袖掐出指诀,将身旁的黝木驭起绕着拉车前行的老牛转上一圈,牛股轻敲一下,让其加快脚程。
此时已进陵州地界,过去的地方,没有官道,只有这样的崎岖泥路,不过沿途倒是好山好水的景色,起伏延绵的葱葱山野间,是飞鸟成群盘旋山脊,飘渺的云气浮于山巅,路过山脚崖壁时,还有高悬的瀑布震耳欲聋的独特风景。
这一路上,陈鸢闲来无聊,翻看了炼宝之术,有时想起御剑术口诀,顺道也试了试,但没有深学下去,发现御剑术前提,必要学会御物之术,这个之前,陈鸢就已会的,练会第一层剑气横空,便作罢,当做消遣,一路上鞭策老牛来用。
走过水声涛涛的瀑布后,陡然风声呼的刮过路旁林野,一道身影瞬间钻入林子,掀起一只只鸟儿胡乱惊飞。
陈鸢放下书卷探脸朝那边林子喊了声:“师父?!”
顷刻,垂散开的树笼‘哗’的摇晃,衣衫褴褛的老头稳稳落到路边,乱糟糟的花白头发沾了不少鸟毛、树叶,双手还捏着两只大黄鹂,正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疯老头一脸凶恶的举了举双手,将两只鸟给徒弟看。
“它俩勾引为师!”
陈鸢愣了一下,“勾……勾引?”
“可不是嘛!”疯老头眼露凶光看着两鸟,待到牛车过来,在一旁边走边说。
“为师好端端的在山上跑着,正畅快呢,这两鸟不识好歹,居然飞过来啄为师,徒弟哎,你看它俩多肥,哪有鸟这么肥的,这不就是勾引吗?!为师虽说有些疯,可也经不住诱惑,哪有这样考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