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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真君已重回人身,眼下不在洛都。”
片刻,林子里有着低哑、昏沉的声音传出:“他去了何处?”
话语里,隐隐还有一股蛙鸣。
“你不信他人,想要寻真君评理,那就跟我走吧,贫道已经打听清楚,真君去了苍郁山!”云龙拧开水袋灌了一口,休息了片刻,起身落去附近树梢:“若真君言你有罪,贫道便一剑斩了你!”
言罢,道人纵身踩着晃动的枝叶飞去北面,而身后的林野,树木陡然开始东倒西歪,好似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行,踩出沉闷声响。
天光照下,林间隐隐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疙瘩蠕动,泛出丝丝紫色烟气来。
大蛤蟆
四月的阳光照着延绵起伏的山峦,苍翠的林野在风里轻摇慢舞,山间有着沁人的清香弥漫。
对于生活苍郁山脚下的百姓、香客而言,这十多日来有着诡秘的气氛,十五天前灵云寺忽然闭门谢客,到的再打开,里面已换了方丈、主持,也有原来的僧人,不过不再大肆收取香油钱,反而大开方便之门让百姓随意进出。
当然,百姓之间也有市井流言传说之前的方丈是胡人,还掳了不少女子,卖到草原上去,被高人破除后,原来的方丈和一些胡人假扮的僧众,也都消失不见。
一时间灵云寺香客渐渐稀少,没了往日热闹,在山中密林里成了一座幽静寺院,留下长长一段令人好奇的传说。
苍郁东麓。
会阳峰上承云门里,门中弟子错落盘坐广场阴阳之阵,映着正午的阳光吸纳吐气,远处的阁楼,陈鸢点燃一炷清香插去香炉,对面的书柜的一个个木雕神态威严,目光如有神光的望来,陈鸢拜了三拜。
然后,张飞木雕闻了闻,随后扯开嗓门儿,挥了一下蛇矛:“好了,仪式过了。”说着骑着黑马就跳了下来,唤着二兄关羽木雕去外面溜达溜达。
顷刻,满书柜形态各异的人杰木雕一收刚才威严神色,一哄而散,大呼小叫的唤上各自相熟的,去房间或外面楼道,做各自有兴趣的事,看的从旁路过的门中弟子目瞪口呆,却也不敢阻拦,贴着墙面小心挪着脚躲开。
“现在感觉如何了?”
陈鸢拿着凿子坐在桌前,神色专注的一点点削着一个长身上的鳞片,说话的对象,则盘在床架上的一条小白蛇,两眼一黄一红,吐着信子竟有一丝可爱。
“妾身已无事了,真君,你能不能再给妾身讲讲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
“今日没空,改日吧。”
陈鸢其实不喜欢这个故事,倒不是说白娘子不好,而是觉得许仙太过懦弱,没有一个男人的担当,有时想想就觉得丢男人的脸。
不过小白蛇倒是喜欢听,大抵是同属于蛇类的缘故,又向往人身、成仙一类,那日在佛宝殿听了一些,在承云门暂住的这段时间,不时打听,陈鸢一开始不过将故事随口说说,哪知小白蛇听入迷了,一有空就黏在身边哀求继续往下讲。
“其实啊,我最大疑惑,为什么白娘子是产子,而不是产卵呢?你也是蛇类,应该知晓原因吧?”
“这……妾身哪里知道?”
挂在床头架上的小白蛇口中信子都吐的飞快,不知是不是害羞,也不再缠着讲故事了,飞快缩回架上,将头伸去靠墙那边。
陈鸢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这问题本就是故意说的,就是打断小白蛇的纠缠。旋即,他吹去手中长长的木雕,木屑飞洒开来,看着手中有人手腕粗的龙形雕刻,掐出指诀点去龙首。
灵篆神威·显法!
龙眼有法光亮了亮,房里顿时响起若有若无的一声龙吟,陈鸢手中握着的那条木龙霎时动了一下,狮鬃飞舞,龙须抚动,长身扭了扭,身上一片片细鳞齐齐舒张,四肢在掌心撑了一下,唰的投去天空,像是生出云气般,绕着陈鸢蜿蜒游动。
可惜只是寻常之物,不能像人杰、森罗殿里的木雕有着自己的灵性和能力,只能按照陈鸢的想法,做一些事。
他雕琢这条龙出来,其实也想验证自己重回人身后,法力是否有精进,香火之力和自身修为能否融会贯通,自身已进入金丹境,而香火还在源源不断,从真君庙那边传达自身,若能以香火补足自身境界,那就不需要再吸血食修炼了。
这条路要是走通了,那可就比寻常修道中人,不知快上多少倍。
“你在房中待着,我出去透透气。”陈鸢也有好几日没出门,师父也不知跑到哪里去,索性起身一拂袍袖,那条木龙径直飞去桌面,重新化为呆呆的木雕。
其余什么也不带,跟屋里的一众人杰打了声招呼,便下楼出去,途中遇到的承云门弟子,颇为恭敬的向陈鸢问候一声,就算门中长老,对陈鸢的态度,也是和善的。
毕竟之前引天雷差点灭了沧澜剑门的狠劲儿,以及一人挑了灵云寺,放在他人身上可是做不出来的。
再加上,听闻其师父乃是天师府失踪的六代祖师,与自家门派也算亲近的。
陈鸢自然也一一跟招呼过来的弟子,以及门中长老礼貌回应,这段时日都住在苍郁山,哪能做出一副高人模样?
才出敬仙阁,一个年龄颇小的弟子过来行礼:“真君,掌教请您过去。”
陈鸢是皇帝亲自敕封的,这些小辈弟子只能这般称呼,那边,陈鸢笑着点点头,拱手还去一礼,便跟在这小弟子身侧随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