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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没说让俺兄弟俩去做端茶递水的差事啊。”大鼍挠着短吻粗糙的皮说道。
老鳖也不想错失机会,目光不由投向面前的牛头马面。
“错过一次,不可挽回,那俺们可不可以跟着两位修行?”
牛头偏过头来看了一眼,继续举着酒杯慢慢闻着。
“等你俩哪天死了,到洛都阴府报我二人名字即可。”
大鼋大鼍:“……”
……
阳光照过波光粼粼的江面,向南远去的道路间,缓行的牛车此时已驶入青山县境内,还是五年前的光景,没有多少改变。
到了这边,赵三、林大石也没了继续留车上的理由,待到了县城,这才有些不舍的下来,与陈鸢告别。
“老四,师傅他老人家就在林荫坊。”
“嗯,那三师兄还有这位林兄,咱们就在此间告辞。”陈鸢拱了拱手,跳上牛车,慢慢悠悠的驶去另一个街口,城里的街巷还是熟悉,不至于找不到路。
看着远去的牛车,赵三有些不舍,这短短的一路,看到的东西,抵得上他一辈子的见识了,随后叹了一口气,又笑起来。
“赵兄还是别看了,这样游戏红尘的逍遥高人,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该想的,他们哪,可是神仙人物,而我们。”
林大石拍拍好友肩膀,一起走去另一个方向,有着感叹的声音在穿梭的人潮里,轻轻响起:“而我们啊,就是红尘里的一块石头,到处都是。”
“什么意思?”
“既常见,又不可或缺。”
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勾肩搭背哈哈大笑而去。
长街漫漫人潮,天光照着街上行人,萧瑟的秋意里,陈鸢一路打听过来,让胖道人赶着牛车在街边等候,他循着地址来到一栋宅院前,还未敲门,门扇吱的打开半扇,几个孩童呼啦啦的从里面跑出来,嘻嘻哈哈的互相追逐跑远了。
陈鸢走近院门,小院雅致,檐下勾出花圃盆栽,古樟老树下,阳光穿过枝叶间隙,落在一个发髻花白的老头身上,正拿着长条,目光严肃的呵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少年依着老人的话,将手中木偶操弄的颇为像模像样。
“师傅,你看这样可以了吗?”
“嗯,早如此,师傅如何会将你留下,好了,把木偶放下,回去吃饭吧。”
少年放下木偶,朝老人鞠了一躬,转身撒腿就跑,越过陈鸢时,还投来疑惑的目光。
“你是……”
那边,收拾了桌上木偶的老人转过身,看到进来的身影,愣了一下,似乎眼神有些不好,走近了几步才看清陈鸢的模样,脸上顿时泛起欣喜,正想过去,不知是不是想到陈鸢会法术的事,有些顾忌的又退回去。
“那个……陈鸢啊,你来这里……”
刚才还严肃的赵老头,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赶忙将桌子腾出来,邀陈鸢过来坐下,“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待老人坐下,陈鸢才跟着落座,笑着说起途中的事。
“路上遇到三师兄,听他说你卖了青牛镇的宅子搬到了这里。我也正好想回来看看,便来了这里。”
“故地重游?”
赵老头言语举止,不像当班主时的模样,如今更像是教书的老先生,令得陈鸢有些好奇:“过来时,看到许多孩童,师傅这是不演戏了,改教这些孩子?”
“戏班交给老二了,我啊。”赵老头笑呵呵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我就在此间小院过活,也算清闲下来,招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入门,让他们将来有口饭吃。”
老人语气顿了顿,也有些感叹,“人老了,就想的多,顺道嘛,将咱们这一行手艺传下去,以免老祖宗的东西后继无人。”
“师傅,你可变了许多。”
“哈哈,那可不是。”赵老头被这么称赞一句笑得小孩似得,胡须都一根根舒张开来,也忘了之前的顾忌,饶有兴趣的问起陈鸢这些年过的如何。
老人是知道陈鸢是世外之人,陈鸢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隐瞒,当然太过超脱世俗的事,就不跟老人说了,便捡了一些妖魔鬼怪的事当做谈资。
以为赵老头会吓到,可老人却是一阵唏嘘,神色间显出的是神往。
“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就算不会法术,也会如你口中说的那个丈夫带着妻子走四方,看尽大晋的山水,可惜啊……一辈子蹉跎在这小地方,得闲了,人也老了。”
看着老人脸上的憾色,陈鸢没有说话,若没有碰上疯老头,或许就算穿越来的,他可能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临江县了。
又聊了一阵,陈鸢向老人告辞,赵老头将他送到门口,牛车驶入街道,陈鸢回头看去眼宅院,佝偻的身躯站在门口还在挥手作别。
往后恐怕没有机会再见了。
日头微微倾斜,到的下午,陈鸢又在伏牛镇逛了一圈,看望了三师兄,以及他的妻子儿女,之后又去了曾经住过的小院,这里已有一家人住下了,他施了隐身术,穿过院墙,将埋在后院墙角的白骨取出,葬到了镇外荒野。
‘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陈鸢站在地势较高的位置,看着亦如从前的镇子轻声呢喃。
不久之后,乘上等候的牛车,重新启程,返回来时的方向,车中一阵大呼小叫:“一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