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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妣壬千方百计的要杀他……”
想起那日听青虚所说,陈鸢还唤出一个与妣壬同时期的神人,他就觉得事情已经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如今再听明光所言,哪里是仅仅一个森罗殿,恐怕后面还有更多他从未听过的神人出现。
“天师府……这样帮他,到底是好还是坏?”
“天师。”
明光身形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他见张双白神色变化,赶紧道:“天师勿要忧虑,弟子在森罗殿所见,这些阴神并非恶神,所做之事,也都秉公而断,洛都一带,如今阴鬼几乎看不到,人间百姓多安居乐业不受邪祟困扰。”
“如你所说,倒也不差……你魂魄怎么了?”张双白话语一转,发现光芒之外的弟子魂魄身形摇摇欲坠,仿佛就要散去一般。
“天师勿忧,弟子不过借森罗殿法器越千里来看望天师,眼下时辰要到了,该是要回去了。”
听到这里,张双白抿了抿嘴唇,他哪里不知道,这是明光专门回来,让他勿要因为那件事而内疚。
“明光好生去吧,若有空,我去那森罗殿看你。”
明光笑了起来,用着曾经无数次的礼仪,重重朝有着泪光的天师拜了拜,跪伏地上磕去三个响头,有着最后的声音说道:“天师,弟子走了。”
“明光好走。”张双白望着弟子的身形渐渐消散,还是忍不住靠近,想要伸手去搀扶,接触的刹那,有风扑在脸上,然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清晨的阳光正从窗棂倾泻进来,失口喊了声:“明光!”
视线之中,青虚、玉晨,以及几个内室道士正关切的看过来。
“天师,你这是怎么了?”
张双白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书堆前睡着了,饶是受伤过重,也不可能被阴鬼催眠入梦,想来是那森罗殿的法器,确实厉害无比。
过得片刻,老人叹了口气,才轻轻说道:“我……梦见明光了。”
几人围着天师,相继沉默下来。
阳光划过天际,照着山势逶迤的太屋山脉延绵向南,曾经繁华的京畿之地,原野四处能见残破的旗帜,毁坏的车辆残骸。
有车轮压过来,继续前行,徒步而走的身影弯下腰,从泥土里拿起一枚斑驳血垢的甲叶,叹了一口气。
“才多久啊,打成这样。”
驾车的胖道人呵呵冷笑,手里拎着半只鸡腿晃了晃:“关心他们做甚,脑瓜子打出白浆来也不妨碍本道吃鸡腿。”
“就知道吃,那头牛,你什么时候给老夫弄出来?”疯老头啃着另一只鸡腿,趴在护栏后面,指着老牛,后者耳朵抖动,乖巧的靠去陈鸢,硕大的牛头在主人腿上蹭来蹭去。
说笑声里,陈鸢朝车里打牌的一众豪杰嘘了一声,牛车已靠近城门,此时动乱,鲜有人百姓商旅进出,守门的士卒径直过来检查车辆,探头朝车里张望,除了一个疯老头,就是一堆木雕坐在一根大原木上,手里拿着画有好看花纹的纸片保持诡异的坐姿,有人抽纸片甩打;有怒目拍桌,也有将纸片捂在胸口,咧嘴大笑。
看着一个个保持怪异的木雕,检查的士卒只感一股冷意,也不敢过多的盘问,赶紧让陈鸢驾车进去。
见牛车走远了,那士兵才站回原处,旁边的同袍见他脸色有异,连忙问他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冷。”
“那车没问题?”
“太诡异了,里面全是一个个木雕,好似活的一般,我朝里面看一眼,就好像有无数双眼睛望过来。”
站城门另一边的士兵有人忽然开口:“对了,你们说刚才进去的那辆牛车,赶车的汉子,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
嘶~~
四人中最后一个士兵陡然倒吸一口气,身子都有些发抖起来,“好像庙里那位……”
其余三人经他一提醒,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不会这么邪门儿吧。”
拜神可以,可要看到拜的神从面前走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冰糖葫芦~~”
“上好的宣纸!”
“看一看,瞧一瞧咯,这边有好看的纸画,过往的客观,不来一幅吗?挂在厅房雅致大气,挂在寝卧,可久视生精,来年保管抱上大胖小子。”
一入城中街巷,市井各色言语扑面而来,熙熙攘攘过往行人间,陈鸢牵着老牛走在前面,胖道人带着疯老头走走停停,看着许久未接触的新鲜事物。
信阳河畔的长街上,头裹的黄巾的百姓日益增多,陈鸢到的这边,施了障眼法,相貌化作普普通通的粗糙汉子,只是那牛车还是颇为惹这些信徒注目。
不久,陈鸢驻足推倒又重建的真君庙,眼下还未正式封顶,里面神像也都未矗上神台,但庙观外面信徒早就在此忙碌,帮着工匠做活,亦或焚香跪在石阶前礼拜。
人群里,一瘸一拐的身影拿着书册正念着道经,身旁还有一个少年,乃是他儿子。
某一刻。
徐怀遇停下道经,下意识的看去长街上,赶紧起身走了过去,在少年人,还有一帮信众不解的目光里,在一个陌生的粗糙汉子面前跪了下去。
然后是令人瞠目结舌的话语响起。
“徐怀遇拜见真君。”
周围,颇信任庙祝的信徒,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一一曲膝跪下,瞬间乌泱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