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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陈鸢看了看手里的长香,又看了看那边并没有单独分开的一众牌位,只得失笑的将香烛放下,抬手朝对面的列代祖师牌位拱了拱手。
礼毕,便与张双白一起走去旁侧的小间落座。
有道士进来斟上茶水离开后,陈鸢抿了一口清茶,先开了口。
“天师这次寻我过来,可是因为那妣壬之事?”
“嗯。”
本就是迫在眉睫之事,张双白没有兜圈子,将那日忽然想起的一些事,说予陈鸢听。
“我记得神魂被困时,陷于一处小岛,蓝天白云,大海无尽,该是那妣壬特地设来囚禁于我的,可我想了许久都未曾看出这是哪里,以为是东海、南海某处,可前几日忽然想到了日头,这才察觉那阳光起落的位置有着与往日不同。”
陈鸢没有打岔,微微蹙眉的安静倾听下去。
“……旭日东升是我等常识,可那日回想起来,细微发现,那日头却是从东北而起,西北而落,故此推断绝非大晋这边,该是向西才对。”
听老人这般说法,那就更能佐证钟馗所言妣壬在西方的话。
至于在西方何处,那就不得而知。
“西方一切都未知,所以这次寻你来时,也招来此间修道中人,一起朝西方过去,视野宽广,必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是为了人多搜索范围广。
陈鸢皱眉思索片刻,摇摇头:“天师,我倒觉得人多反而打草惊蛇,来之前……”
随即,他将心里想法,以及做下的布置说给张双白听,“……我在洛都放了一做庙做为分身,借此让妣壬无所察觉,我便好去往西面看看。若是这么多人去,反而让妣壬有了戒备,到时途中不知给我们置下多少困阻。”
“你这样的想法甚好,只是……单枪匹马,西方世界又是未知,或许有些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闻言,天师叹了口气,点点头:“那你还需准备些什么?”
“不需……”
就在陈鸢说出后面的话语时,有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来的是玉晨道长,他进了祖师堂,来到小间拱起手,脸上神色有些不好看。
“道长出了何事?”陈鸢起身过去拱手。
玉晨拱手还礼,看了看天师,便开口道:“刚刚接到云龙的飞鹤。飞雁关那边出事了,承云门损失了不少人,他说樾劼胡人的苍狼祭师亲自过来了,刘掌教也被对方法术伤到。”
话语落下,气氛有些凝固。
“樾劼人……”
陈鸢站在那,目光望去门口,有着微微的秋日照进来,飞舞的光尘里,他眯了眯眼。
“……天师,临行前,不如将这樾劼灭国吧,省去后顾之忧。”
张双白、玉晨微微张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也明白若是樾劼人一直这样下去,西行之事必然会被耽搁,若不予理会,恐怕樾劼又会再次南下。
“与其跳来跳去,反复无常,不如一劳永逸,铲草除根。”
一直以来对待常人,都是以礼相待,眼下,冰冷的声线在小间里响起,曾经那位手屠数万人的陈鸢又回来了。
他朝天师、玉晨拱了拱手,转身走出祖师堂,外面修道中人大抵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纷纷望过来。
“诸位,有谁不怕伤天和的,随鸢一块杀胡。”
风从广场吹了过去,他声音轻轻说道。
生死飞雁关
飞雁关位于巨宿、苍郁两山之间天然关隘,再经修筑,城墙长达七里,扼守南北不同文化的地界。
五年前,樾劼人借助族中祭师不宣而战,夺走了关隘,将关中百姓屠杀殆尽,一路南下杀入晋国北方,历经半年的战事,终于在诸王兵马来援之下,将胡人打回关外,然而,经此一役,北方大片土地已是少有人烟,经过五年的时光,才重新有了好转的迹象。
然而,过去的五年后,樾劼人的兵马再次南下,冲击飞雁关。当年的惨烈历历在目,城墙上的守军多是当年杀胡的军队,哪里肯放弃城关,再次让胡人夺去。
胡人冲击关隘的消息,还在飞奔洛都的途中,飞雁关上,几近黄昏的天色,杀戮已拔升到惨烈的程度。
燃烧火焰的箭矢夹杂箭雨飞上城头,乌泱泱的钉在一面面盾牌,叮叮当当作响,或插在盾面,或反弹落去城下,擦着一个个攀爬云梯的士兵坠到地上。
“收盾,长矛手!”
有将校满脸血污在城墙走动嘶喊,发髻披散,铁盔都不知掉在了哪儿。话音里,盾牌裂开缝隙,一杆杆长矛照着下方攀爬上来的樾劼人疯狂捅刺,鲜血、碎肉随着长矛拉出四处飞溅,有尸体直直坠落,也有胡人取过口中含着的刀锋,照着刺下的守城晋卒劈了过去。
秋日照来的夕阳里,呈队列奔袭的樾劼轻骑徘徊城关外,不时朝城上抛射箭矢,陡然有号角声吹来,不退反而攻势更加凶猛。
“起雾了!”
城墙专门搭建的哨塔上,眼力极好的斥候观察着战场变化,指着城外的方向,朝墙头上奔走的将校发出嘶喊。
“樾劼祭师的妖雾过来了!”
那满脸血污的将领拖刀冲到墙垛后面,朝外看了一眼,黄昏的西面草原,有灰蒙蒙的雾气升腾弥漫天空,朝这边蔓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