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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整个硕大的部落混乱起来,成群结队飞驰的骑兵挥舞手中兵器胡乱劈砍周围黑虫,裸露在外的皮肤、脸孔瞬间就被爬满虫子,锯齿状的口器,直接咬在了皮肉上疯狂撕扯,发出凄厉的惨叫,直接从马背坠落下来,翻滚两圈眨眼便化作了一具穿着皮甲的森森白骨。
奔行的战马也在悲鸣里四蹄飞扬,侧身轰的坠倒,大量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失,周围溃逃奔散的骑兵几乎同一时间消失了。
“黑色的虫子,回帐篷啊!”
一个年老的樾劼胡人,带着满身黑虫冲进营地,高亢的话语声落下,连人带马都化作了骸骨扑去地上。
下一秒,虫群四散,笼罩整个部落疯狂扫荡,奔走的牧民纷纷倒地,有樾劼士卒冲进最近的帐篷将里面的人推了出来,旋即将帘子拉紧,听着外面牧民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浑身都在颤抖,然而外面惨叫消失的一刻,大量黑色的虫子循着人身上的气味,犹如一股翻涌的洪流,从帘子下方的缝隙,倾泻进来。
“不要……啊啊啊!!”
那个士卒不停拍打皮甲,发疯似得将皮盔扔了出去,掀开帘子就往外疯狂乱跑,撞上的是另一股扫荡而来的虫群,瞬间就被啃食殆尽。随后,带着嗡嗡的嘈杂,又钻去附近的帐篷,就连栅栏中的牛羊也没能幸免,化作一地白骨。
虫群游荡,之后聚集上次飞上天空时,数千人的部落已没有丁点声音传出。
……
南面山麓巨岩之上,陈鸢面无表情,他能感受到虫群过境带来的残酷,也能感受到这些虫子啃食一切的兴奋、欢呼。
他见证过胡人南下杀害平民的景象,眼下不过是将这份残酷还给樾劼罢了。
“你们享受了你们军队南下所掠夺带来的财富,也享受掳掠我汉人女子,今日该是还债的时候。”
陈鸢看了看天色,籍着地上燃烧的长香,再次掐起法决,口中念念有词。
“黑夜无尽,恐惧滋生,望我者厄难云丛,念我者百病侵扰,骂我者如痴如狂……”
长长的咒文念罢,陈鸢再次张开嘴,又是一缕黑气飞出,不似之前那般化作虫群,而是迅速消散在空气里,借着法力遁去草原。
……
时间缓缓流失,草毯在没有星月的夜空下微微起伏,远方偶尔有苍狼直起了脖子,朝着月亮的方向发出长啸,不久,有急促的马蹄声在草原上飞奔,挥舞鞭子呼喝战马加速。
北面一座营地,两个涂抹白面,披着羊皮的灰羊祭师跟着头顶鹿头的身影走了出来,看着奔来的几个樾劼骑士,抬手让他们停下。
周围,是抱着孩子的男女牧民混杂在士卒当中好奇的观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祭师,歌咓部落没……没了。”赶来的骑兵翻身下马。
这名鹿头祭师算不得出类拔萃之辈,后方三座营地,他只是其中之一,将近天黑前,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悸,由灰羊祭师占卜,知道发生了可怕的事,便派出斥候查看。
眼下传回的消息,实实在在让他们,乃至周围的牧民、士兵感到心惊,两千多人的部落,加上驻扎的一千多名士卒,竟全都死了。
白骨……
虫群。
这些年里,对于当初那个人的法术,这边也有悄悄收集,可惜无果,南方的那些晋人修士似乎对于术法的看管,比以前更加谨慎了,只能旁敲侧击,打听到那叫黑虫咒的法术。
此时对照起来,这名鹿头祭师心里咯噔猛跳,‘那个人终于还是杀过来了。’
“立即随我回帐,将这件事传给飞雁关那边的大祭师!”
然而就在三个祭师转身走过众人时,似乎感知到了法力,脸色陡然一变,其中一个灰羊祭师大喝:“捂住耳朵,回帐篷!”
四周的牧民还在疑惑,耳中陡然一鸣,耳蜗生疼,本能的捂着耳朵的刹那,黑夜里,有着听不清的词汇,絮絮叨叨的在徘徊。
聚集的众人痛苦的蹲下身,睁开的双目,瞳仁在此刻变得涣散,一个个牧民、士兵的面色变得呆滞,有些陡然发起狂来,大喊大叫四处狂奔,有的捂着眼睛恐惧的不敢看黑夜,甚至伸手抓去双眼,掏出一片模糊的血肉来。
“这这……又是什么咒法?!”
看到眼前的一幕,三个祭师惊惧的跌坐地上,用着法力、或腰间举起的法器,极力抵抗对方咒法的侵蚀。
不知是不是对那人的恐惧,三人手中法器只支撑了片刻,咒法掀起的风扑在了面庞,三人顿时齐齐垂下脸,一滴滴鲜血顺着鼻尖,低在衰草,侵染出一片片殷红花朵。
身后的部落,恐惧的尖叫、嘶喊、哀嚎里,一直持续下去。
设伏
阴风阵阵,回旋南方山麓,盘踞夜空的黑云终于飞了回来。
陈鸢站在巨岩,抬起一只手,朝虫群抓去,是无数扁瘪的虫子雨落般坠下,大量的血肉精气纷纷落到他体内。
嘶~
果然还是邪法修炼快,陈鸢感受着犹如滚油般流淌四肢百骸的血肉精气,这一次有了天师府正统的道法压制,虽然只习得残篇,可那种渴血的欲望再不会充斥脑海了。
享受了片刻,陈鸢缓缓睁开眼,“樾劼人应该将消息传去飞雁关了吧,剩下的,该是走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