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陈鸢心里五味陈杂,看着失落垂头,渐渐隐没水中的大鼋,忽然开口将它叫住。
“老鼋,这些百余年,你可有名讳?”
鳌头抬了抬,有些迷惘的摇了摇,“有姓,却未曾取名。”
“何姓?”
“以此江为姓。”
“既然相识一场,又念你护女心切,江岸百姓不曾袭扰,那我赐你一名。”陈鸢望着涛涛江面,老鼋遇水则风波平,嘴角不由勾起微笑。
“我倒是有一名,不知可中意否,伏波,江伏波!”
江中鳌头绿光大盛,原本沉下的身子,猛地上浮,伸长了颈脖仰头朝向天去,张开鳌口,陡然发出一声亢鸣。
刹那间,江面波涛汹涌,来回翻动,天空阴沉的云朵竟轰的打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鳌头再次垂下时,下颔竟多了一对长长的肉须。
“江伏波,感谢真君赐名!”
话语落下,巨大的鼋身闪出一道白光,烟尘袅袅间,一个深青圆领宽袍的老人站在水面,对着岸边的陈鸢拱起手,颇为隆重的叩拜。
“去吧,虽说敕封于你,道途又可前行,但终究有尽头,好生护你女儿,好生护这沿江百姓!”
陈鸢抬袖一拂,江上老者便谢恩缓缓沉入江底,翻涌的江面,掀起的狂风,顿时趋于平静。
“咱们也走吧。”
陈鸢收回视线,朝着有些微微出神的胖道人打了一个响指,后者也在震撼的难以阖上嘴的小道童头上敲了一下,“还愣神,这点玄奇,就惊的合不拢嘴,简直没见过世面,往后独自闯荡,可别说为师是你师父。”
“师父,你刚才也不合不拢嘴,还说我。”
“嘿,还学会顶嘴了?!讨打!”
“哎哟哟,师父我错了。”
头顶挨了几下的小道童,捂着头顶在跑,胖道人朝曲起的指关节哈了口气,追在后面,师徒俩冲过了陈鸢跑到前面打打闹闹,好不热闹。
……
往北又是两日这般吵杂里过去,途中再也没出现什么玄奇之事。
加上陈鸢和孙正德都有赶路的法术,两日间几乎快至豫州地界,不过并没有走官道,否则也不好施展术法。
当然用一叶障目隐去身形赶路也不是不可以,但官道车马来往频繁,尤其过了荆州到豫州地界,道上多是行人车马,一个没刹住可是会出人命的,所以走偏僻小径就要顺畅许多。
“东家,本道去旁边小解。”
疾行符法力耗尽,此时三人脚程缓了下来,胖道人搂着袍摆急吼吼的冲去不远的林间灌木,陈鸢带着小道童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他:“哇啊,有人!”的一声叫喊。
随后,就见胖道人抗了一个什么东西,身后跟着一匹马,飞快赶回来。
他肩头上是一着皮甲的士卒,看着皮甲的样式该是梁兵,其背上、大腿插着羽箭,好在发现的及时,还有得救。
陈鸢用法力包裹两支羽箭将其轻轻拔出对方伤口,让胖道人袋里摸出炼制的伤药,给这士卒涂抹上。
渡去些许法力,将对方体内淤血清除不久,昏厥的梁卒渐渐苏醒过来。
“……帮……帮我带一个消息给后方……队伍……”
“什么?”胖道人伏下身子倾听。
“前队……将军……郡王……遇袭……被围……”
陈鸢微微蹙眉,指尖点在那士兵额头,让其睡过去保留几分元气,“老孙,你与迎仙带着他在后面跟着,我先过去看看。”
从士卒话语里,不难听出是谁遭受袭击被围困险境当中。
此刻天色渐渐有些暗了,陈鸢起身拔出手中那柄法剑抛去半空,握去剑柄的刹那,化作流光飞在林野上空,沿着一颗颗茂盛的树顶,搜索起军队的气息。
伏击
葱葱郁郁的山麓,陡然分去两侧,繁密的林野摇曳,飞过的流光在半空停了停,随后落去爬满青苔的山岩。
陈鸢掐出指决,岩下一块朽木迅速化为一支木鸟,展翅一跃飞去天空,盘旋一阵像是寻到了目标,发出清晰的啼鸣。
越过前方的山峦,落去一颗老松树梢,陈鸢倾听着风里吹来的异常,隐约有金戈铁马的声音在林野更前方的位置。
重合天地后的陈鸢除了天上那帮神仙,他几乎并不惧任何修道中人,更别说普通人组成的士卒,刀枪剑戟对他身躯而言,别说破斩龙气,就算侥幸破了,他身修猴子教的金刚不坏之躯,可是第二道保障。
眼下听闻那受伤的梁卒说将军、郡王遇袭,才匆匆追寻过来,将军……郡王……很明显指的是陈庆之以及他护送的那位北海郡王。
后者死不死的无所谓,可陈庆之多少有些情谊,不能见死不救吧。
只是那日江城郡外观他明明有七千兵马,怎的会被人伏击?按那梁兵所说,大部队在后面的话,也该有两三千骑兵在前方才对。
山风吹拂衣袍、发丝,陈鸢旋即再次飞纵而起,越过下方的林野,不到十息,人声马嘶、兵器碰撞的声音变得清晰。
视野间,林野后方是一片开阔的平坦荒地,成群的骑兵犹如洪流盘旋成圆,护着中间立着的大纛。
陈鸢落到附近一颗大树,负手站在树梢,远远看到陈庆之和那北海郡王在大纛下,面色紧张,不停的下达命令,调整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