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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妖还狡诈多端。”
镇海老僧也不追,看着他攀上山崖往上方蹿时,手中托举的金钵往上一掷。蛤蟆道人反手将葫芦扔出,上面袈裟覆盖轰的撞在一起,葫芦弹回他手里,镇海收回袈裟,却持出无畏印,口中念起了法咒。
刚刚撞在葫芦的金钵忽然亮起金色佛力,瞬间将照在蛤蟆道人身上,他只感手足不停使唤,直接从山壁坠下山道,结结实实摔的不轻。
“啊啊啊!和尚,你金钵里的是什么——”
落在地上的蛤蟆道人浑身妖气腾腾,紫色烟雾不断溢出体表被佛光收纳,痛苦的不停摸索周身,在地上扭动挪开,那金钵飘在头顶如影随行。
镇海面无表情,对那边的哀嚎不为所动,持印站在原地,双唇不停嚅动。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
“呃啊啊……”蛤蟆道人捂着耳朵,睁大双眼在地上疯狂扭动,金钵照下的佛光,仿佛钻进他每一根骨头、脏器里,肆无忌惮的四处流转。
“哈……和尚……老夫自……修行有成以来……就没想过……回头是岸!”他咬紧嘴皮,顶着佛光艰难调整姿态,趴伏去了地上显出原形,但他话语还在这片山道回荡。
“大不了跟你鱼死网破!”
巨大的蟾身将山道挤得满满当当,嘶吼的声音消弭的一刻,满是疙瘩的身躯轰的往地面一顿,周身上下的疙瘩,连同口鼻全是毒烟,以他为中心直接爆发开来。
紫色毒烟冲天而起,将那金钵撞的歪斜坠地,冲去天空的紫烟翻涌,下方则是荡开的毒烟贴着山壁、或飞速扩散山林,茂盛的林野瞬间枯萎。
陈鸢也都被这蟾妖的血性给惊了一下,而在远方正散去的一众修士纷纷转身回头,仰起脸看去冲天而起的紫烟渐渐化做一朵巨大的蘑菇。
斩虚
紫烟弥漫,恍如云海朝四周弥漫扩散,陈鸢挥了挥袖口,将毒烟降去地面,视野恢复,周围嫩绿已是枯黄一片。
林间小兽身子溃烂腐在土壤之中,缓缓流淌的溪水泛起淡淡的紫色,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颇为刺鼻。
青虚、飞鹤二人叹了口气,各自拿出一张符箓,指尖凭空书写,随即打去四周山林,两人齐齐施法,方圆两里被毒烟侵蚀的林木、荒草陡然间在符上绽出的法光里,褪去腐烂的表皮、枯枝,重新抽出嫩绿。
化春术用到这般范围已经是尽力了。
“过去吧。”
陈鸢皱着眉头,刚才蟾妖爆发出来的术法,一看就是搏命时用的,也不知镇海和尚和那蟾妖如何了,他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心里准备。
三道法光落去狼藉的山道,踩着满地坑洼碎石,一侧的山壁还有碎裂的山岩正哗哗滚下来。
陈鸢抬手,携裹着法力将并不好走的道路平整,大大小小的石子好似听从命令一般纷纷滚动起来,落入坑陷里。
山道的毒烟正散去,和尚的身影出现在前面,裸着一臂,拄着禅杖,正将落在地上的金钵收回掌中。
‘镇海老和尚老是老,还真有料。’
陈鸢摸了摸自己,虽不显瘦,可论起来,还不如镇海老僧这身看似干瘦,却凸显肌肉的身形。
看到对方无恙,心里也松了口气,再看去前面,却是不见那蟾妖的身影。
“陈施主,不用找了,那蟾妖引发体内妖丹,才造成这么大的动静,不过他妖丹已损,修为大不如从前,往后能不能回到此时的状态都难说了。”
镇海和尚穿上右臂的僧袖,提了禅杖过来,在山道旁凸起的岩石上坐下,飞鹤老道适时的拿去装水的羊皮袋给他解渴。
“那蟾妖看似存了死志,可惜终究心里杂念太多,根本不敢死的,不过死罪已免,活罪难逃,师兄的法器金钵,已经种在他体内,改变了命数,往后想要活得好一点,恐怕也难了。”老僧灌了一口凉水,一口气将后面的话说完。
随后将羊皮袋还给飞鹤,便闭上双眼调息起来,片刻间,须发苍白的枯瘦脸颊陡然泛起红光,不到半息又是化作青黑,来回几次,毛孔泌出淡紫的汗珠,随即被和尚身上温度蒸发,一时间整个人坐在变幻的光晕以及腾腾白气之中。
一旁的青虚偏过脸来:“金钵种在蟾妖体内,改变其命数?”
陈鸢点了下头,也跟着坐去岩石,与镇海并排坐下。
“这就是镇空主持求得情,惩戒却不杀那蛤蟆,牺牲自己数十年的修为,就为了替他女儿还去这份恩情。”
青虚又问了几句,这才弄明白这件事中的细节。
“原来如此。”他话语顿了顿,望去已然飘散的紫烟,拂尘一甩:“就是不知他能否洗心革面,万一将来又要作恶,怎么办?”
“他若再出来,老衲亲手结果了他。”一直未说话的镇海忽然开口,“不过其命数已改,想要恢复巅峰,呵呵……除非他做了天大的功德,可能做下这般功德,又岂能是恶妖?”
飞鹤闻言,点了点头。
“他能为心爱的女人报仇,在根上终究与那些妖性凶残的妖魔要好上许多,只是这次追剿,让好几个修行同道丧命他肚中。”
“哼。”
这声冷哼是从青虚口鼻间发出,他向来冷静温和,听到飞鹤的话,脸上竟露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