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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污浊,想不到那天上也是这般。”
“呵呵,神仙都是人变的。”飞鹤一语打破,“既然是人变得,有什么心思不是很正常?不过既然斗不过,索性我们该干嘛干嘛。”
看到青虚和陈鸢看着油灯都在沉默,老道干笑两声也坐下来,“不过真要斗上一斗,贫道这副身子骨豁出去了就是,师兄你说呢?”
一旁,陈鸢也看去青虚,想听听他有什么想法。
“神仙与你我并无仇怨,他们要做之事,即将要做之事,关系的是这天下多数平凡人……唉。”说到这里,青虚老道也是纠结的停下来,就那么坐了好一阵,然后‘嘭’的一下在桌上拍响,“以私欲而混乱世道,简直可恨!”
青虚绷不住了,脸上露出怒容。
“简单一句,世道混乱,让百姓信仰他们。要知世道混乱四字,会有多少人丧命,那什么生来就是凑数的狗屁话,更是可恶!”
“师兄,那你怎么说,我听你的!”飞鹤起身拱手道。
青虚老道看去陈鸢,走了两步,话语落下来:“跟他们干一场!”
灯火摇曳,半张脸浸在昏黄里的陈鸢,心里其实也犹豫不绝,毕竟这事牵扯太大,对手更是几乎不可能战胜的。
可不知是不是看到面前这位满头苍白的老道士都能如此豪迈壮志,陈鸢也跟着起身,“既然要做,那就好生谋划,但是我们人手终究太少,还需寻些人来帮忙。”
“世道混乱,凡间修行之人,恐怕也不愿见到。”青虚阖了阖眼,“天师曾教导贫道,立派就是天下百姓,天师府历代祖师,也都奉天下百姓不受世外惊扰而行事,这世外,不管是妖魔阴鬼,还是修道中人,就算是神仙,贫道也要奉历代祖师之意!”
陈鸢点点头,无论天师府还在不在,只要还有一人,天师就是在的。
晃动的灯火里,仿佛从老道身上,又看到了天师张双白的影子。
“陈道友可能不知。”青虚轻声道:“如今北方的天师道,就是当年的弟子创建,虽然已经断了不知多少代,可渊源、香火终究能寻到的。贫道这就动身,寻天师道一起谋事!”
飞鹤也附和:“我也有些认识的,虽然不多,但只要能挺身而出就行。”
事关重大,三人商议完毕,青虚、飞鹤还没等天色落下,便匆匆各自离开,前往奔走手中的事。
陈鸢这边照看着胖道人师徒,待天一亮,将他俩搬上牛车,思索着下一步他该怎么做。
“也不知万寿娘娘能否帮忙,她终归是神兽后裔。还有狐兄,这么多年,不知是否重新修出道来。”
车轮压着泥尘滚动,走过繁华的长安,穿行过子午谷,到的汉中转道去往荆湘之地。
“还有白素素……也有很好些年没见了,不知她现今过得如何。”
一路上,沿途风景褪去了春意,脱壳的蝉一点点爬上树梢,响起了夏日的第一声蝉鸣。
雷声、村落
知知……
时至初夏,由北向南入荆襄的官道,郁郁葱葱山林间蝉声一阵接着一阵,北面世道动乱,南方在梁国治理下相对平稳,商贸繁华,来往多有商旅经过,不时看去道路间行进的一辆牛车。
车厢怪,驾车之人更怪,是个中年书生打扮,却驾车远游,赶车不看路,只盯着手中一卷书本,换做常人,过往的商旅行人免不了戏谑几句,可对方是有学问的先生,便好心提醒一句。
“那位赶车的先生,莫要看手中书本,你前面的路颠簸,小心摔下车来。”
陈鸢垂下手中的《黄川杂疑》朝一旁拉着驴车载着老妻的一个老头拱手道谢:“老丈莫要担心,我家这牛机灵着呢,他会看路。”
老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就当做读书人的智慧吧。
前方拉车的老牛向后瞥了一眼,呲牙露出凶恶朝那回头看的老驴瞪了一眼,吓得后者‘儿哼啊哼’的叫了几声,拖着赶车的老头飞快的跑远了。
“顽劣!”
陈鸢拿鞭子在牛屁股抽了一下,随后一拂袖口,一缕清风向后飞速飘去,将惊慌的驴子安抚下来。
“你已非野兽,不可再随意使性子,若出了事,驴主人何辜?”
屁股吃了一记痛,老牛顿时老实了许多,说实话,朝南方走,性子就越发活泼,这些年待在北方,总是觉得不自在。
如今南下荆襄骨子里都在兴奋,这才一路上有些作怪。
“主人,这些地方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上次咱们来过的地方。”
陈鸢顺着他的话,也朝四周看了看,当年在那方天地也南下过一次,地里环境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玉隆山还在不在,那就不得而之。
只要能找到那地方,万寿娘娘,还有狐兄、白素素就能寻到。
“当年的城池外面跟镇海和尚分别,那城池应该就是现在的襄阳,城西南分开的,当时我走的东面……”
陈鸢回忆着当年走过的路径,吩咐老牛按照他的话行进时,身后的车厢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陈鸢撩开帘子一角,躺在里面的一大一小里,胖道人双臂微微动了动,想是醒转过来。
呻吟是无序、痛苦的。
孙正德只感觉浑身骨头、皮肉剧痛,头晕恶心,虚弱睁开眼帘,看到的是摇晃的车顶,以及两侧目光直勾勾看来的各式木偶木雕,侧脸也看到了还在昏迷的徒弟,见他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外,气息均匀并没有什么不妥,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