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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又摇响了摇铃,还是刚才的鬼差从门外进来,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将一枚令牌交到鬼差手中,后者领命,飘然出门而去。
这一幕看得陈鸢有些新奇为何没有言语交代。
“阴司自有玄妙之处。”明光解释道:“一切话语皆有我想,皆存于令牌当中,不需言语叮嘱,鬼差接令,自会知晓要去做什么。”
“确实有些玄妙。”
鬼差走后的时间,陈鸢跟明光说起了外面的事,关于天师府已变成天师道,教徒甚多占据北方为大,只是道法上没有得到太多的传承,可能已断代了,而天师张双白还有玉晨道长至今不知晓下落,或许还未出现在这时间长河里,或许早两三百年出现,已然作古。
明光沉默的听完这些,只是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声。
良久,他才开口:“一切皆有因果罢了。不过飞鹤、青虚还在,也算给天师府留了根。”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至于六代祖师居然肉身成仙,倒是挺好,估摸是当年原本该他的仙果,终于补偿给他了,只是没道理还疯疯癫癫才对。”
被这么一提醒,陈鸢也皱起眉头。
之前见到师父回来,他太过高兴,一时间忘了这个细节,肉身成仙,确实不可能还是疯癫的状态。
“陈道友,此时多事之秋,紧要关头,你要多留一个心眼。”
陈鸢紧抿双唇,犹豫了一阵,点头应下。眼前的明光道长,不可能离间他师徒感情的,除非真有需要提防的必要。
这时门外忽然地响起一阵阴风吹拂。
明光笑了声,“回来了。”
陈鸢放下茶盏,回头看去,门扇无声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了进来,看到起身望来的陈鸢,来人顿时愣了一下,然后失声叫道:“真君!”
来者走出两步,拱起手跪拜下去。
走后门
灯火幽幽。
陈鸢看着跪拜而下的身影,眼睛里都有些微微发热,回来后,不知是他变得多愁善感,还是怎的,看见曾经的故人,心中就有些酸楚,尤其是面对眼前的这个人。
“怀遇拜见真君!”
“怀遇……”
陈鸢轻声念叨对方的名字,那人缓缓抬起脸来,若是能流泪,徐怀遇脸上恐怕已满是湿痕了,听到陈鸢唤他名字,嘴唇都有些微微发抖。
“真君……”
他也轻轻唤了声时,随后被陈鸢搀扶起来,徐怀遇的模样已大变,不是曾经那位征战沙场退下来的铮铮汉子,反而更像满脸沧桑的老人,发髻花白,两眼深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亲手盖起了真君观,苦苦坚守数十年。
陈鸢望着他,松开他双臂后退了两步,左右洒开袖口,拱起手来,躬身拜了下去。
“陈鸢谢怀遇!”
“真君,你这是做什么?!”徐怀遇连忙上去搀扶,却被一旁的明光拦下来,老道笑道:“这是陈道友欠你的一份情,这个礼他必须要拜的。”
徐怀遇抬袖子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就那么看着陈鸢朝他大拜一礼后,赶忙叫道:“真君就此作罢就此作罢,真君与我都不要再讲生前谁欠谁的。”
说着,拉过椅子让陈鸢赶紧走下,他也坐到一旁,将陈鸢之前放下的茶水双手敬过去,陈鸢或许不明白他的毕恭毕敬,可在一旁的明光是清楚的,在真君观一辈子,早已将神台上的真君像当做了毕生的信仰,就如老道当初也是这般崇敬天师的。
重新落座后,一人一鬼简单说了一些家常话平复了情绪,陈鸢随后开口笑道:“其实这次下来,除了寻泰山府君有事外,还有一件就是跟怀遇有关。”
徐怀遇端坐旁边,安静的听着。
“……来泰山之前,我途径一地,在山里遇到一座道观,观中有一老道士,舍己而为他人医治伤病,后来我得知他是一蜈蚣成精。”
“哦?”明光露出疑惑,“一个妖窃据道观?那所行之事可是祸害方圆百里的百姓了?这事如何与怀遇有关?”
徐怀遇却是微微一颤,低声道:“确实与我有关,那妖……我知晓。”
正待明光惊愕的目光看去徐怀遇时,陈鸢笑着继续说道:“不用那么严肃,此妖并没有为非作歹,反而做了一些令人尊敬的事。”
看着他二鬼,陈鸢将那老蜈蚣的事迹,一一讲出,若非他在山中坚守,传承徐怀遇的衣钵,或许陈鸢都不知道徐怀遇曾经做过了什么事,如今又惠及周遭百姓。
明光道长只知晓徐怀遇在庙中的坚守,以为陈鸢拜的是这个,原来后面还有所谓的‘传承’那可是大功德了。
“真君、道长高抬了。”
徐怀遇被两人说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拱起手:“其实在下当初大限已到,又觉得那只蜈蚣天性并不坏,又常年随我身边受到经文熏陶,该是可以托付的,将法术悉数传授于他,我也没料到,他竟真的如此做了,还一直这样做下去。”
“怀遇莫要自谦,若没有你引导向善,没有你的坚守,又如何打动一妖物?”明光老道在旁笑道。
“其实,这些都是向真君学的。”徐怀遇依旧如从前的性子,“真君将人和妖视为平等,我对那蜈蚣自然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最该褒奖的还是我了?”
陈鸢指着自己说笑道,令得老道,还有徐怀遇都愣了愣,随即二鬼反应过来,跟着哈哈大笑,笑声传出房舍,外面过往的鬼差、鬼吏都被这阵笑声弄的面面相觑,纷纷望去紧闭的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