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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他问我舍不舍得……恐怕唯有这个……我是无法做出选择的。’
‘这帮神仙……’
陈鸢低垂眼帘想着时,有着香味钻入口鼻,白素素端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柔声道:“先生?先生这么出神,可还是在想那件事?不妨先吃了饭,路上的时候,与大师傅和胖道长多商量,若遇上青虚道长他们,说不得也能找到破局之策。”
“嗯。”
陈鸢接过碗筷,看到师父、胖道人端着碗朝他笑起来,陈鸢心里是暖和的,跟着笑了笑,便大口喝去皱水,急得一旁的白素素赶紧叮嘱:“先生,小心烫着。”
噗!
陈鸢捧着碗,烫的将口中粥水喷去火堆,令得胖道人、殷玄陵大笑起来,一旁的白素素急的忙拿手帕给他擦嘴,这一幕,顿时又令胖道人笑不出来,将碗一放,说了声:“本道吃饱了。”便转去一个方向。
哈哈!
殷玄陵笑的更大声了。
……
阳光从树隙洒下,光尘飞舞。
吃过这顿早饭,该是要启程去寻青虚等人了,虽不知他们去了何处,必然会派人回去道场看看情况,寻去那边应该是能得到消息的。
收拾了锅碗,陈鸢从道人的黄布袋里一堆用不着的东西,终于在里面拿出一炷香,走到林子边缘,点燃插去地上。
掐起法决,引着焚香袅袅,牵去远处的黄河。
不久,有水浪声传来,紧接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车厢,无牲畜拖动,自行缓缓驶来,整个车厢几乎与曾经那位大祭司撒哈连为一体,只要法术不破,车厢基本不会散架。
“该走了。”
陈鸢朝车厢上凸出的一张老人的脸孔吩咐了一声,后者发出痛苦的呻吟,两侧的大树顿时一阵摇晃,发出一连串噼啪声,断成一截截的木桩削成片,自行飞到车厢上修修补补,不到一刻钟,车厢除了水渍,已看不出曾经破损的模样了。
“走了!”
毁去的道场
车里。
原来的木雕、木偶也都好端端的待在里面,该是车厢上来时,受到法术招引,一起回来的。
陈鸢撩起帘子,恭谨的请了师父上车后,伸手拉过白素素,将起放到身边,吹了声口哨,老牛自觉过来套上了缰绳。
待胖道人抱着小道童进到车里,陈鸢坐下来,朝老牛吩咐了一声。
“走。”
踏踏……
牛蹄轻扬,又落下,老牛甩着颈脖间铜铃叮叮当当,沿着河边,穿过林间小径,徐徐晨风吹来是一片沙沙轻响。
不久后,知了的吵闹声里旷阔原野,青草盈盈,遍地花朵,坐在车上的女子,笑着飞落去泥草间,裙摆飞洒,白素素摘下路边一朵野花捧在手心,放在鼻下轻闻,回头朝牛车的方向绽出美丽的笑容,露出纤细如玉的手臂,向车上沉闷的陈鸢挥了挥手,随后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
“先生,可想看妾身跳舞?”
飞鸟成群盘旋晨光落去越过了这片绿野。
吱吱嘎嘎的车撵上,彷如教书先生的陈鸢听到女声从不远传来,抬起脸,望去野花春草间那白裙飞洒起舞的女子,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渐渐露出微笑。
白云舒卷。
车厢轻摇,飘荡的帘子后面,殷玄陵翻看着《黄川杂疑》稍许,又放去一边,撩开起伏的帘子,外面延绵的春色从眸底过去。
心里有事在想着。
……
金色的晨阳已化作灿烂的烈日,光芒穿梭百余里,划过云层,渐渐被大片的雨云遮挡,下方地界夏日大雨已连续下了两日。
两座大山之间,曾经兴盛宏大的建筑群,化为一片废墟浸在这片大雨之中。
山门垮塌只剩一根柱子还立在山道间的路上,沿着满身碎石的石阶而上,铅青的雨幕之中,到处都是残墙破壁,雨水混杂着泥沙冲刷在地面,与无数破碎的瓦片混在一起。
哗哗哗——
雨声覆盖了这片凄凉所有的声音,偶尔响起一两声碎片被踩着的动静,都不那么容易被察觉。
水汽当中,两道身影从另一侧的山林翻过院墙进来,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呼喊。
“可还有人?”
“听到声音,可回答我?”
不多时,有人发现了残骸下掩埋的一条腿,两人赶忙上前挖出来,是他们的师兄,已经死去多日了,面容肿胀,浑身狼藉,半个身子都被雷电打的焦黑。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人跪在地上,看着师兄死状,哽咽的哭了出来,“他们凭什么杀人,凭什么不讲理?”
“别哭……往后报仇就是。”
另一人过去搀扶,随后被一肘顶开,只得退到旁边宽慰:“听说师父说起过,好像是神仙……我们……我们可能报不了仇……快些起来,看看还有谁,咱们将师兄弟们葬了,好回去复命。”
“嗯。”
大雨里,这两人身着灰黑色的常服,神态、气势再寻常不过,两人在这片废墟走了一圈,清理着能发现的尸体,摆在空旷处,等会儿挖个大坑,一起下葬,这是他们眼下唯一能做的。
“幸好当时,有青虚道长他们提前察觉,不然会死更多同门。”
刚才哭过的道士抹过脸上雨水,“那些神仙说不定就是冲他们来的……我们不过被殃及的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