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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教、真君,外面来了一个和尚!”
“和尚?”
段应龙皱起眉头,他不记得有叫过佛家弟子来,毕竟遇上这样的事,他们大多数都会选择关闭山门,远遁世外修行。
呵呵!
旁边忽然响起陈鸢的笑声,“我知道是谁了,来的真是时候,这下不用担心分身乏术了。”旋即吩咐那天师道弟子赶紧去将人请进来。
待人去请和尚时,段应龙过来询问,这才从胖道人口中知道来的是万佛寺的和尚,法号:镇海。
果然,远远的一个披着袈裟的干瘦老僧,须髯花白,一手持九环锌杖,一手托紫金钵随那引路的弟子信步而来。
“陈道友,如此之事,却没有叫上贫僧!”
“事情仓促。”
陈鸢知道眼下的镇海已不是当年那禁欲系的冷峻和尚了,而是有了多年积威的寺中首座,该有的礼节,一个都不能少。
“不过大师,现在不也来了?”
镇海和尚性子比当年更加烈了,笑呵呵两声,礼佛一拜,便看去上方的幻象,“十日前夜观天象,白虎星明亮不暗,白日如同黄昏落日,此异变之象,就知要发生大事,正好来之前,贫僧询问过主持师兄,带了寺中佛力宏盛的出家人入世。”
“天师道掌教段应龙谢大师。”
段应龙虽为道门,可对于愿意出力,甚至举寺而出的佛家,该有的尊敬还是有的。
镇海竖印朝他礼佛一拜。
“阻挡大雨之事,就有万佛寺众僧来做,段掌教,你们大可安心布置!”
说完,老僧竖印离开,走过陈鸢身旁时,低声道:“陈道友,你可欠贫僧一个人情了,往后可有的还。”
“我送大师。”
陈鸢笑了笑,与段应龙还有师父告了声罪,便跟上镇海老僧,一路走去入口处,一个年迈的僧侣,一个中年书生,走在一起颇为古怪。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快到入口时,陈鸢笑着问道:
“大师想要我如何还这个人情?”
穿过泛着光芒的入口,阴沉的天色映入两人眸底,走在前面一点的老僧站定下来,他前方是百余名万佛寺僧侣,有老有少,俱着杏黄僧衣竖着佛印整齐屹立。
“人情债最难还……陈道友要还……”
风吹来,镇海老僧须髯微微抚动,他声音轻缓而威严。
“就还贫僧一个太平世道如何?”
老僧转过头看过来。
陈鸢抿着嘴唇,托起袖口拱手躬身拜下。
“定还一个太平世道!”
佛光阻雨
轰!
轰轰——
一连串的雷声在阴沉沉的天际游蹿而过,闪烁的电光照亮下方这片人世间。
原本夏日炎炎,却持续十多日的阴沉天空,令得百姓惶惶不安,以为不过这片天象异常,走南闯北的商贩们却是发现,无论走出多少里路,依旧见不到阳光,心里的惶恐顿时无限放大。
各处乡镇、城池对于这样的异象早在百姓口中说了不知多少遍,茶肆酒楼之中更是人满为患,文人雅客,还是贩夫走卒、江湖绿林豪杰,得了空闲便来泡上一壶茶水打听可有最新的消息。
“已经好些日了,这天老爷莫不是见夏日来了,特地给我们遮灼热不成?”
“又是阴云密布,又是打雷闪电的,就是不见一滴雨落下来。”
“张先生,你可是会推福祸的大能人,可知道些什么?”
“笑话,我嫌命长了去窥探天机,家里婆娘娃儿谁来养活?!”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他娘的知晓,这阴云一连十多日,光打雷不下雨,定是有什么怪事要发生。”
“快看快看,官府的衙役又出门了。”
临近街道的酒楼,听到话语的文人雅客,还是商贩旅人依着栅栏张头朝街上望去,几个穿着衙役袍服的骑士携带公文正飞奔出城,一路上马速不减,端着簸箕的妇人被吓得双手一抛,躲去街边,弥漫的灰尘尽落在旁边摊贩脸上,正要怒骂妇人,摆在过道的旗幡呯的被过去的马匹撞的歪斜,哗的一下划过下垂的树枝,砸去街边铺子前的灯笼……
几匹快马横行市井引来一片鸡飞狗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面也有数批府衙差役这般仓促出城。
官府公函散发乡镇各处,不只是这一座城池,天下九州大大小小的郡县,无论北魏,还是南梁几乎都在做同样的事。
——看顾地里庄稼!或迁移河边村寨中的百姓!
一连十多日阴沉天气,气温骤降,对于田里的庄稼而言,正是成熟的季节,缺少了十多日的日照,那可是巨大的威胁。
民以食为天,庄稼收成好不好,上到皇帝贵族官员,下到世间千千万万的百姓都紧密关系到了一起。
更何况这样阴沉天气一旦下起暴雨,恐怕就不是一两日就能停下,引发大洪水,沿河的各村各寨、乡镇城池都会被波及,没粮、洪水、瘟疫,一旦凑到一起,是难以诉说的灾难。
不管是富人、官员都会在这一刻拉到了平民百姓一个阶位了。
公函下达各地乡镇,不论哪里的官员此刻都奔走在乡间小路上,带着人手去各村劝阻,尤其沿河的村落,听到要迁走,不少村人急红了眼,拿起锄头柴刀就要跟官府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