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1 / 2)
或许在前路上,就有绕过来的追兵等待他自投罗网。
或许身旁的狱卒老王会被贪欲冲昏头脑,在无人处掏出一把割肉刀将他杀死,掠走所有金子后亡命天涯。
又或许
李景隆打了个哆嗦,竟是停下了脚步。
“国公爷?”狱卒老王疑惑问道。
不问还好,此时已经疑心病大起的李景隆,就如同刚听完恐怖故事觉得妖魔鬼怪就在身后的孩童一样,惊慌失措地掉转头奔着朱高煦的方向而去。
而刚刚越过院门,李景隆就止住了脚步,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嘴巴子。
原因无他,李景隆亲眼看到了,数十名披甲持刀的老卒,正将朱高煦和两名小吏,堵在了院子里。
此时李景隆已经被叛军注意到了,李景隆也看到,朱高煦手里的那根水火棍,已经被当先的双斧将军给劈断。
而这个院子,恰恰就是他们平常放风时,两个监区中间的院子。
一棵老歪脖子树随着晚风微微摇摆,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几人的命运,被逼到了绝境。
燕军扛纛,朱高煦是也!
“原来是你们两个。”
黄苇提着双斧,看向了躲在朱高煦身后的两名小吏。
黄苇冰冷的眼神和满是血痕的斧刃,让柴车两人吓得往后更躲了几分。
这两个人,他有印象。
因为这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特意叮嘱过,派专人守卫的两人。
这两个小吏,每天在密室里不知道记录着些什么,他们一定知道某些秘密。
或者换句话说,本身就跟纪纲有联系。
想到这里,黄苇就不意外,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放出囚犯,在诏狱中制造混乱,继而把二皇子朱高煦放了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本来就是打算逃跑的。
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被迫回头了过来。
而这个“某种原因”,应该就是眼前靠着一根水火棍,就能连杀三名披甲老卒的朱高煦了。
刚才在跨过这一侧的门槛时,黄苇很清晰地看到,三名披甲老卒,都是眼睛或眉心被戳中,巨大的力量凝聚在一点,震碎脑浆当场暴毙。
正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枪,这种死法,显然是枪术已臻化境的武道大宗师所能做到的。
哪怕,对方手里所持的,仅仅是一根水火棍。
但哪怕朱高煦再如何号称“项王再世”,毕竟是处于无甲无兵无马的状态,步战之下,面对数十名披甲持刀的老卒,没人觉得他还有战胜的可能。
即便如此,黄苇依旧没有轻敌的打算。
毕竟,他是知道朱高煦到底是能在百万军中斩将如探囊取物的存在。
单论一夫之勇,朱高煦当世无敌!
所以黄苇依旧给予了朱高煦最大的尊重。
“弓弩准备!”
手持钢刀圆盾,披着披甲、扎甲混杂的宣府老卒,呈半月形的军阵包围了朱高煦三人。
而后排的几名弩手,将散发着幽冷寒芒的三角状弩矢安装完毕后,脚踏上弦。
“吱呀~”
弓弩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朱高煦的瞳孔骤然紧缩,拎着半截水火棍,闪身向老歪脖子树后躲去。
朱高煦身上没有披甲,他根本无法直接用血肉之躯抵挡力道极大的弩箭。
“笃!”
弩矢钉进了树干,不算粗的树只能堪堪遮住朱高煦高大雄壮的身躯,两个小吏更是直接躲在了最后面。
“朱高煦!”
“别躲了,你输定了!”
黄苇指挥着半月形的军阵,缓步向那棵老歪脖子树推进。
“当年九边演武,你胜我一筹,辱我不过土鸡瓦狗今日,我倒要让伱看看,你是怎么被我这个土鸡瓦狗弄死的!”
树后的朱高煦扬声道。
“谁在俺眼里,一样都是土鸡瓦狗。”
复又一声大笑传来。
“——更何况,你是什么腌臜东西,俺压根就记不得了。”
黄苇闻言面色一黑。
自己心心念念多年,隐忍到现在,才敢说出来的话语。
结果换来的,竟然是对方压根就不记得自己?
黄苇又羞又恼,气血涌上脸来,涨得通红。
“给我杀了他!”
“杀了他!!”
“怎么办这次咱俩是不是死定了?”郭琎听着耳边呼啸的箭矢声,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柴车心头也是慌乱,他勉强说道:“二皇子殿下被称为当世第一猛将,总不该是没办法的再等等。”
“哪还有什么办法?”
郭琎苦笑道:“便是给曹操扛纛的‘古之恶来’典韦,未披甲手边也没兵器的时候,面对数十上百的士卒围攻,抡着两人当武器,也一样是身中箭矢力竭而亡啊。”
朱高煦听得两人言语,竟是大笑说道。
“你们两个文人,也晓得战阵之事?”
“这三四十人算得了什么?便是千军万马,俺一样能进出自如!”
两个小吏自觉死到临头,却也无心与朱高煦辩驳,只想着自己跟着朱高煦死在这里,父母妻子不受牵连,或许还能得些封赏,也仅此而已了。
就在郭琎长吁短叹,柴车亦是几乎垂泪之时,忽听得朱高煦放声大喝。
“——呔!看好了!”
箭雨稍停。
只见朱高煦一手环抱树干,一手从下发力,浑身肌肉虬结隆起到了夸张的地步,像是有千万斤的力气,汗水大滴大滴地滚落,落在臂膀上便是“呲~”地一声。
紧接着,肌肉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充血后仿佛一条条紫黑色的蜈蚣一般。
就在郭琎和柴车担心朱高煦会不会被憋爆的时候,眼前用来挡箭的老歪脖子树,竟是剧烈地晃动起来。
不愧是历史上能抗三百斤铜缸行走的狠人!
大树被朱高煦恐怖的力量连根拔起!
正在前排已经迫近的刀盾手,看到这一幕,猛地睁大了眼眸,满是不可置信。
徒手拔树,这还是人能拥有的力量吗?
对面的二皇子,怕不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
一阵秋风吹过,尘土飞扬,前排的刀盾手被迷了眼睛。
而后面的弓弩手离得远,却是看的清晰。
“——危险!!!”
“嘭!”
朱高煦以树为纛,横扫千军!
粗壮的树干狠狠地撞在前排刀盾手的身上,面对巨大的钝击力,他们身上可以防御刀砍箭射的扎甲,根本没起到任何保护作用,便被吐着鲜血倒飞了出去。
柴车鬼使神差地吐出了一句浙南土话。
“娘娘希匹!”
郭琎看着双臂挟着树干在人群中大杀四方,把披甲持刀的劲卒打的人仰马翻,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珠子,瞳孔差点缩成芒状。
真真是碰着就死,挨着就伤。
远处的弓弩手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乱战,根本无法射击。
“全他娘的是友军!怎么射?”
黄苇身边的弓弩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便要拔出腰刀迎战上去,也是个凶悍的性子。
“别管了,射!”
黄苇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辣,下令道。
几名弓弩手几乎同时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