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1 / 1)
江倚青的神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下颌微微的颤抖,咬着牙,唯恐自己心软。
安静了一会,终于把话说出口。
“我们分开吧。”
温璃似乎愣住了,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听筒里是她粗重的呼吸声。
江倚青以为自己会如释重负,以为自己会放松,此刻的心,却仿佛被人紧紧攥成了一团。
长久的沉默后,温璃终于说:“我不同意。”
江倚青说:“跟你在一起我压力太大了,这段时间,我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小孩,听话,谁没了谁都能活,这样的告别,我们都体面。”
温璃此刻听不了任何话,隻一遍遍的说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江倚青便不说话了,等着那边安静下来后,咳几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低下声音说:“小孩,咱们在一块的时候,我就没抱着长远的态度,现在分开,也算是最好的再见,我不像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抬手就更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我们分开这事,我想了很久,对你,对我,都好。”
温璃拒绝听她解释,急急切切地说:“画廊工作这事儿是我瞒着你,我跟你道歉——”
“温璃。”江倚青打断她的话:“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你听我说,你年纪小,爱什么人都正常,但我不一样。”
“我累了。”
……
这些句子里,温璃一直没说话,直到江倚青终于忍着颤抖的呼吸,将要把电话挂断,温璃才用不甚明晰的声线说了一句:“江倚青……你不能这样。”
江倚青问:“我不能怎样?”
“不能这样什么都不说就突然要分开,不能把我随随便便就扔掉。”
“没有突然,这段感情,我已经游离了。”江倚青轻声说:“你能感觉到的。”
长久,电话那头的温璃再没出声。
江倚青叹口气:“我爱过你,就是我要说的再见。”
这句话,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挂了电话,车停在宛禾街,天上下着薄雨,针尖般的雨丝刺在皮肤上,江倚青全然不觉冷痛,抱着箱子,木着步子向前走。
恍惚中抬头,她看见十九岁的温璃,穿过雨幕,同她擦身而过。
她的眼神倔强而清冷,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江倚青拉黑了温璃的号码,却又恍惚想起,她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清晨朝暮。
她这一生,曾有过许多的失落痛苦,幸福和欢乐却是如珍宝一般弥足珍贵而又稀少。
生活总是如此,爱捉弄人,爱让人失去的痛彻。
江倚青仰起头,闭上眼睛,让万千雨丝落在脸上。
这些日子,她很开心,哪怕短暂而仓促。
可惜,不会再有了。
祝福
又是暮色,昏黄的街灯亮起,风卷着枯叶,老屋前,一束窄窄的灯光投射在门槛上。
秋末冬初,正是冷透骨髓的时候。
江倚青收着母亲的换洗衣服,一切结束了,正要关二楼的窗子,听到楼下有动静,微探身出去,这才看见门檐下站着一个人。
枯叶缓慢的飘下来,黢黑又修长的一道影子,茕茕落落的,微弯着腰,撑着膝盖,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江倚青很无奈,叹口气,周遭冷肃无声,连风都吹的寂静了。
温璃显然喝了很多酒,看见江倚青出来了,目光追随着她。
隔着一步远的距离,温璃看着江倚青,她的目光涣散,像是起了浓雾。
“姐姐……”她呆呆的说,尾音微不可闻。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不知她喝了多少酒,又是怎么来到了这里,街道空旷,显然不是开车来的,江倚青正四下看着,有些焦虑,显而易见的,温璃颤巍巍的,已经站不住了,江倚青想要赶人的话头止住了,赶在温璃摔倒的前一刻,搀扶住了她。
像从前很多时刻一般,温璃顺势把头抵在江倚青的肩窝。
皮肤很烫,呼吸也灼热。
“不分开,好不好……”
她的脸色苍白,还留着孩子气般委屈的表情。
这些日子里,温璃不止一次的来找她,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江倚青离她越来越远。
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她只能执着又执着的等待。
“你喝了多少酒?”江倚青试图扶着温璃的肩膀,让她站直,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清醒一点。”
温璃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任凭江倚青的手搭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在触及自己的那一刻,回握住了她的手腕,很用力,生怕人挣脱了。
江倚青没说话,抿着唇,目光冷冷的扫过温璃闭着眼睛,和她有些痛苦的侧脸。
她恍惚想起了第一次见面那会,温璃在酒吧过生日,想起那天潋滟波纹般的灯光,卡座里数她气质最为出众,矜贵又漂亮的一个小孩,疏离又骄傲。
如今变成这样,都是她的错。
这么喝酒伤胃,又怕她低血糖,江倚青带着温璃去喝后街的粥,很晚了,这会儿人不多,摊子稀落落的摆着,纵横交错的电线割据了天空和街灯。
粥铺前倒是忙,江倚青安顿好温璃,找老板点了一份海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