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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教练”咧开嘴,露出歪曲的笑容,“如果他说想吃什么燕窝鲍鱼满汉全席怎么办?”
“简单,聘请厨师来别墅现场做就行。我说了,照顾好他。”刘北安说,“不过离开这个房间和与外界联络相关的要求就不用理会了。”
我起身冲向他,想揪住他的领子,但被早有准备的“健身教练”一把按住。
“放我出去!”
刘北安回过头,不置可否地笑笑,“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也有点累了,先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吧。”
“去你的,你这个混蛋没有一点负罪感吗?”
“说到负罪感,”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而含混的声响。听上去仿佛被压抑的叹息,“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出事的那天夜里,你才是最后和阿瑜见面的人。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暂且休息休息吧,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刘北安所说的“过几天”,仿佛侏罗纪的雨季一样漫长。再次见到他,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毕业生
大学毕业后,我进了一家地方商业银行工作。
大学时期还对工作前景抱有些许期待,一毕业,这份天真的信心就被现实摧毁殆尽。投出三十八份简历却无任何回应,我眼睁睁看着身边同学一个个找到光鲜亮丽的工作,自己却还窝在出租屋里修改简历。
不过,这也算自作自受。
由于沉溺于维权活动,我的考试成绩无一例外地低空飘过,也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实习经历。
毕业招聘旺季转瞬即逝。在我心灰意懒,开始研究人寿保险公司的应聘广告之际,一家城商行的offer邮件奇迹般出现在了我的电子邮箱(后来得知是因为原招聘的人因身体原因无法到岗),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在工作后,一切都还算顺畅。我在柜面只呆了一年,就因为人员空缺转岗成了理财经理。
新岗位主要负责理财产品的销售,每天接触最多的是买完菜顺路看看有没有国库券卖的老年人,谈不上有趣,但总比在柜面清点钞票强。
转岗一个月后,家里搞民间金融的亲戚得知我换了工作岗位,介绍了一位几乎只认银行理财的烟草局干部给我认识。酒桌上一阵觥筹交错后,我谈下了人生第一笔大业务。
隔天中午我坐在办公桌边吃午饭,行长走了过来。他四十多岁年纪,大忙人。除了负责支行的管理工作,还有自己的业务指标要完成,平时在行里难得看见他。此前我未曾和他私下聊过半句,甚至怀疑他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
不料,行长在我身边停下脚步,弓身,把手搭在我肩上。
我一阵紧张,停止咀嚼水煮西兰花,挺直腰板。
“这个月的业绩相当不错。”支行长亲切地在耳边说道,“刚转岗就有如此表现,实在难得。以后也务必保持状态,继续努力!”
说罢,他迅速转身不见,大概找地方吃饭去了。
夜晚,市中心边缘的一家酒吧,暖黄的灯光透出些许暧昧之色,爵士乐低声回荡着。
“这么说,升职有望了吧。”戴卡片耳环的女孩敬佩似的说道。
我摇了摇头,试着露出谦逊的笑意,“那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一场表现自己关心下属的表演而已。”
“真羡慕你。我也想做能出门谈业务的工作。每天从早到晚困在工位上作图做计划表,烦都烦死了。”她说道,神色透出些许落寞。
“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我解释道,“报表什么的,我每周也要做不少。”
“可不至于熬夜加班做吧?”
“倒不至于。”
女孩托腮笑了一下,“我可是做不完就不能下班哦。”
卡片耳环随她的笑容幅度摇曳生光,多少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造型多少有点夸张的耳环,以前从未见她戴过此类饰品。严格来讲,我从未见过她戴饰品——之前在公务场合见面时,她的衣着打扮相当简洁,甚至称得上朴素。
像这样两人私下见面还是第一次。
她比我大一岁,在一家本地广告公司工作,做各种活动的策划工作,如演出、年会、庆典等等。我们行今年的客户答谢会由她幕后策划。答谢会前,我因为对果盘的摆放位置不满意,与广告公司的员工发生了争执。那时,满面笑容出面打圆场的就是她。
从最初见到她的那一面开始,我就不可思议地喜欢上了她的脸。向外凸起的颧骨,瘦削的鼻子,不算上是标准美女。但她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神韵,深深地吸引了我。
我感觉到自己背上的开关,像是被不知从哪里延伸过来一根匿名的指尖,紧紧地按了下去,仿佛多巴胺分泌出来。那个东西混入血液之中,连心底深处都隐隐发痒。
这种感觉和最初见到苏喻时很相似,但又有微妙的差别,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忍不住介入与广告公司沟通的工作(原本不属于我的职责范畴),几次业务往来后,逐渐成了熟人。
与她相处下来,没有任何困窘感,说令人愉快都可以。但是,若说自己的心已被她强烈吸引,倒也谈不上。当然,我对她怀有好感。毕竟她长得漂亮,性格也不错。
在她看来,我应该也不讨人厌。不然不至于答应私下吃饭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