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1 / 2)
275番外五
坐在距离白线仅半寸前的鲜红色方程式赛车中,池小池抬手调整了一下麵罩与头盔的角度。
身体中原主的本能, 让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脚尖踏在油门,把带弹性的踏板踩得微微陷落, 在将发未发之际,蓄势待发的发动机声声嗡鸣,刺激着人的耳膜。
任何一个人都会被这种工业式的咆哮震撼。有的人会从心底裏生起畏惧, 而有的人则会升起无穷的征服欲·望。
一场一级方程式锦标赛决赛即将开始。
排位赛之后,池小池拿下了第一杆位。
准确说来,池主神是来代班的。
任务不难, 关键是不幸抽中这个任务的系统和宿主, 双双有着严重的心理晕车症。
于是闲来无事的池主神跑出来替员工代班。
接手了主神系统,池小池才发现,自己先前在执行任务时, 称一声劳模, 完全不为过。
a级难度的世界线已是寥寥, s级的更是凤毛麟角, 真难为脑花煞费苦心, 粪裏淘金似的,变着花样给他找茬。
大多数世界线的难度都是b级, 就像这个世界一样。
一个热血沸腾、前途无限的19岁赛车运动员, 本来与机修师男友宛如指掌唇舌, 相偎相依,合作无间, 但不巧的是,机械师心裏始终有一个同样热爱赛车的、与小运动员同属一队的白月光。
白月光与原主是针锋相对的竞争对手,自从原主来队后,便以新星之势异军突起,与他相比,队员们都不免黯然失色。
白月光做惯了众星捧月的白月光,岂容他人来分自己的一杯羹?
于是,白月光对机械师撒了娇。
而为了满足他对赛车的“热爱”,机械师在小爱人的赛车上用了次一级的螺栓。
机修师以为最差隻会半途抛锚,但他的小爱人太过强悍,在比赛裏,硬是凭实力把他的白月光甩到了三四名开外,自己一骑绝尘,衝驰在前。
小爱人隻知道白月光对自家的机械师有些暧昧,并不知道他们其实是两厢情愿,是以发了狠,无论如何也不肯让白月光获胜。
发狠的结果,是在终点时,不堪重负的螺栓爆裂,炸开了副油箱。
满身是火地被从车裏拖出来时,他就知道,他的职业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以为不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了,直到他在医院听到了机械师与白月光的争吵。
两个人在互相推卸责任。
在他们口中,机械师仿佛情深不寿,白月光好像也是全然无辜。
隻有他活该似的。
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含着满腔恨意,在感染并发症中挣扎死去。
根本不算难的任务,而且先前的宿主也算是聪明,已经和自己的係统有商有量地拟定了一整套应对计划。
——白月光永无可能触摸到奖杯,而机械师在昨天整修这辆车时,正准备换掉螺栓,却被次品千斤顶当场砸伤,双手和胸骨统统骨折,正在医院裏担忧着自己的前程,惶惶不可终日,哪裏有机会搭理白月光的事情。
万事俱备,池小池要做的,隻是代班开车而已。
以前不爱惜自己的时候,他夜半睡不着,很喜欢找片偏僻的开阔地开快车,感觉自己在驾驭着一匹脱缰的野马。
可当绿灯亮起、被身体裏原主的本能驱动着一脚踩下赛车油门时,池小池才知道,方程式赛车和普通的车子相比,可以说完全不是同一个物种。
不是野马,而是一头发烫的、会发出低厉嗥叫的猛兽。
弯道的每一次横漂都像是要把人的灵魂连根甩出,身体是不受控的,隻有借助轮胎强悍的抓地力才能重返人间。
恐怖的推背感,让人头皮一刺一刺地发着麻。
人隻能在这样野蛮的极限状态中,在体内的血液被机油的味道燃烧起来时,理智而冷静地施展出技术。
他在床上清清淡淡地躺了很久,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畅快到骨子裏的感觉,刺激得让池小池想快乐地喊叫出声。
白月光也咬了牙,但他穷尽全力,最好的成绩也是在池小池屁股后头跟了一公裏左右,吃了一会儿尾气,就被身后追来的赛车赶超。
想也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懊恼神情。
可是,隻要有原主在,他就永远不会赢。
原主比他年轻,比他有衝劲,比他有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天赋。
而白月光也丝毫不知道,以后的机械师,会怎么看待这个毁了他职业生涯的白月光。
毕竟,如果不是白月光的软磨硬泡,身为主机械师、已经检查过几遍车辆状况的他,是不会在那个时候多此一举地钻入车下的。
机械师会不会在被打击的痛苦中,想办法还给白月光一颗次品螺栓呢?
谁又知道呢。
对池小池来说,他隻知道,比赛结束,原主获胜。
在漫天的喊叫和欢呼声中,池小池一身热汗地钻出车厢,在混合着机油味道的沙漠狂风裏,对着镜头一扬胳膊,攥起拳头怒吼一声,满是青年人锐意的朝气。
晚上的庆功宴过后,池小池把原主酩酊大醉过一场的身体放入宾馆,自己则钻进了鲜红色的赛车,一脚油门,驶入广袤悠长的赛道之中。
夜间的沙漠失却了白天烈火烹油似的热闹喧嚣,彩带一麵迎风飘舞,一麵被沙子打得沙沙作响,疑似废墟残景,颇有海市蜃楼之感。
体内并无原主,但池小池仍能纵情享受驰骋的快感。
急转的轮胎碾过风吹来的砂砾。在窸窸的碎响中,车辆快得有些飘飘然,似乎随时会开上云端而去。
在赛道末端,沙漠腹地,轮胎在地麵猛然急转,切下一道长长的白印。
池小池痛快地大叫出声,一把拍下方向盘,倒在驾驶座后座上,解下头盔绑带,畅快大笑。
此时,耳机裏传来了娄影腔调不大稳定却依然温柔的声音:“开心吗。”
池小池点头,也摸了摸方向盘的皮套:“你怎么样?”
他敢这么放肆而为,是因为娄影一直在。
……娄影本身,就是这辆色彩张扬的跑车。
“发动机过热。”娄影声音裏有隐忍的异样喘息声,“摩擦过度了。”
池小池有点心疼:“怎么不早说啊。我给你浇点凉水?”
他正欲下车,柔韧的安全带却从一侧的栓扣裏自动探出,发出索索的声响,近乎温柔地捆住了池小池抬起的手,一圈一圈缠紧,压迫性并不强,却是惹得被缠绕处的皮肤和心脏一起收紧。
耳机裏,娄影声音放得很轻,像是羽毛轻搔着池小池的耳垂:“请主神先生不要动,让我来,好吗。”
安全带缠住并分开了池小池的手脚,并细心替他褪下了衣物。
车载的音乐係统打开,放起舒缓得有些暧昧的音乐。
座椅放平,玻璃转黑,天窗徐徐开启,露出沙漠裏的满天星子。
小小的一方裏,就藏一大片细小的星子,如恒河沙数。
恒温係统开启,暖风送出,大大减缓了沙漠黑夜裏的寒意。
池小池躺在放平的座椅上,指掌不自觉地攥紧,心脏犹然跳得剧烈,后背上的汗水让他的皮肤发痒,灼烧。
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不是第一回,但他仍是紧张而期待。
娄影善于机械,同样善于文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