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 第25节(2 / 3)
然后我送你回家好吗?”
沈念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他转头望向窗外,天空下起小雨,丝丝缕缕的雨珠打在车窗上,蜿蜒出各异的痕迹。
贺临川小心翼翼地给oga身上喷了药,他细白的胸膛被人踹出了一片青紫,alpha心疼地冲伤口处微微吹气,想起自己小时候受伤母亲总是会冲他呼呼,然后说‘妈妈呼呼,痛痛飞走啦’。
“呼呼,痛痛飞走啦。”alpha别扭地说出这句话,在沈念的胸口处印下一个吻,绿色的眼眸如盛了水一般清澈。
沈念抬起手揉了下贺临川的头,“我没事。”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打斗时小腹抽痛的感觉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沈念的头顶传来一声叹息,贺临川的眼静寂下来,显出几分强装的平静,但心疼还是从他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来。他的手抚上oga的双眼,轻轻滑过他眼角的殷红,“想哭就哭吧。”
沈念发白的嘴唇毫无血色,像两片柳叶那样微微地颤抖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还是被oga咽了回去。
“没关系的,我不看。”贺临川说完将头扭了过去,车里的气氛霎时沉默下来,不一会儿,他听到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啜泣声,起初是颤抖的声线,就像在空气中画下斑驳笔触,强忍着不想发出声音。明明声音如羽毛一般轻柔,但却令alpha如刀劈斧砍般的疼。后来声音越来越大,oga彻底恸哭起来,手捂住脸,不再压抑自己,爆发出崩溃的哭声。
oga一边哭着,一边从喉咙里滚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佳佳没了……呜……佳佳没了”
oga在为一条逝去的生命悲伤到不能自已,仿佛是连当初丧母的疼痛也一并发了出来。
为什么沈念身边每一个关心他的人最终都会远去,上帝在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oga身边送来一个又一个的救赎,又将他们一个个夺走。沈念原以为自己已经在命运的挣扎中彻底放弃,任上天对自己搓扁揉圆。可现实就像残破的严峻城墙,带着无力感灭顶而来。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沈念曾经遇见过两位师傅,第一个师傅说沈念是天煞孤星,这辈子终将孤老一生。当时的他刚结婚,对这样的话当然不信。离婚后的沈念遇到了第二位师傅,他说沈念这一生会儿女双全,丈夫疼爱家庭和睦,他会幸福到老。沈念对这番话更是嗤之以鼻。
事实证明,第一位师傅说的是对的,他真的是天煞孤星,爱他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仿佛有人把他的心脏掏出来,放在海水里反复捞出,腌渍到脱水干瘪。
哭泣声音渐渐平息,alpha回过头,沈念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他的眼底仍浸润着哀伤,睫毛还有点湿,挂着来不及拭去的泪珠,在车灯的照耀下染上光芒,像蝴蝶初生的翅膀。所有情绪在心头被压住,痛苦到极致只能接受,贺临川几乎听得到沈念的灵魂在呜咽。
他曾在无数个深夜默默流泪,回想自己孤单又可悲的前半生,他常常一个人崩溃,又一个人自愈。默默舔舐伤口,把脓血流着泪咽下,在心口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结痂。
在当特种兵的那几年里,贺临川看遍生死,可他现在仍在为沈念的隐忍而心疼。那是一种怜爱,是他对任何人都没有产生过的情绪,仿佛这种感觉是针对沈念才出现的。明明他没有看到oga哭泣的样子,只是这样静静望着沈念的无力就已经心痛得快要承受不住了。
到了沈念家,贺临川抱着已经疲累到睡着的oga,轻手轻脚将他放在床上,淡淡的鸢尾花信息素将沈念包裹,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整个人在床上呈现出蜷缩的环抱状态,看起来极度缺乏安全感。直到屋内安抚信息素的浓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沈念的四肢才逐渐放松下来,柔软的毛衣随着oga的动作在腰腹处卷起,露出细嫩的肚皮。alpha在沈念的肚子上吻了一下,帮他把被子拉好,随即自己走出了家门,在沈念的家门口坐了下来。
他只想默默守在oga的身边。
初春的楼道还是有些凉,贺临川裹紧了外套,上面还有刚才oga留下的味道。alpha细细嗅着那一丝浅淡的铃兰香,心里像长出了柔软的小草。
沈念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梦中他大着肚子,身下蜿蜒着大片的血迹。他吓坏了,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不断涌出的血,嘴里哭喊着不要。没过一会儿,他耸起的肚子就瘪了下来,一个小小的胎儿顺着他的腿滑下,那胎儿发育得不太好,一出生就没了呼吸。梦中的沈念抱着离去的孩子哭到肝肠寸断,无人救他。
沈念猛地惊醒,双手胡乱在腰腹处摸着,直到摸上平坦的小腹才清醒过来。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沈念的声音沙哑中浸着几分从梦里带出来的惊慌:“喂,刘主任。”
“沈念,你还好吗?”
“我没事,主任。”
主任是个五十岁的女alpha,她语气听起来有些急,“你也太冲动了,怎么能和患者家属直接动手呢?”
“……”
“医院这边领导的意思是,先让你停职。今天下午的时候很多人都拍照了,发出去对你和医院的名声都不太好。医患关系本就敏感,再被有心人发到网上的话,你可怎么办呢。”
沈念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主任,陈佳佳的尸体……”
“家属那边带走了。”
“那孩子呢?”
刘主任叹了口气:“孩子他们没要。”
孩子他们没要。
沈念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发白。陈佳佳拼尽全力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才生下的孩子,他们竟然连尸体都不要。
夭折的孩子一般有两个处理方法,大多都是产妇家里带走,或者是在通过医院送到火葬场。如果家属不要新生儿的遗体,那胎儿一般是被医院按照医疗垃圾来处理的,也就是统一放入焚烧炉做焚烧处理。
沈念甚至能想象到画面,被蓝色无菌布包裹的孩子连自己父亲的面都没见上一次就被抛弃了,他连穿上陈佳佳为他准备的婴儿服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在亲生父亲的诅咒中走完了短短的一生。
“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beta男孩。”刘主任的语气也气愤起来,忍不住骂道:“真他妈一帮畜生。”她转过头安慰沈念,“我知道你只是把陈佳佳当朋友,而且你们俩都是oga,她怎么可能怀的是你的孩子,她老公自己认不出你是oga就算了还大肆宣扬。但是……医院这边也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沈医生,暂时委屈你了。”
oga只有一种繁育后代的能力,即是作为母体完成生育的过程。oga与oga之间有生育隔离,换句话说,oga没有致人怀孕的能力,无论对方是beta还是oga。
佳佳走了,自己又被停职。
沈念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当了这么多年医生,他谁都没有救回来。
天蒙蒙亮,沈念透过猫眼看到alpha的背影,他在沈念家门口坐了一夜。
晨间新闻开始推送,沈念的手机滴滴响了起来,第一条新闻是微博的推送。
a市曝某医院强行对孕妇实施剖腹产致产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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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某医院医生殴打产妇家属致两人骨折三人受伤
沈念的手机掉落在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片刻,住不住的笑声从沈念嘴角溢出。
他笑的轻松,笑的无奈。